“去了，只有一死。”
少女话语平淡，声音有些缥缈：“凡人岂可敌不世出妖魔，也唯有神明，能够出入自如。”
绫音收回了气势，默默站在泠身边。
黑色衣着裙摆微微翘起，手中伞如剑。
“哈呼~。”
空气吸入鼻腔，静流惊惧看向泠，看向静默无言的绫音。
刚才，她仿佛溺了水，正一点点沉入深渊，全身无法动弹。
无力感，让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水压而暴毙。
她知道泠实力不弱，可从未想过，她的式神，能够强大到这般令人绝望而恐惧的程度。
纷乱心绪在她内心徘徊。
一时间，她有些胆怯。
想着自己算计巫女，引导她到来丰岛县，会不会遭到清算来着。
相较于静流，老僧人就好了许多。
尽管他也惊讶于巫女式神的实力，但他见过的强者也不少，还不至于因为一只大妖式神而恐惧。
“了不起，小小年纪能够驾驭这般式神。”
老僧感叹。
微微一笑：“多谢告知。”
泠懂了，老僧依旧不死心，要去卷入旋涡。
她也不再劝说。
有些事，她无法左右。
“大师还请自便，失陪了。”
不想再去谈论常世妖魔，泠带上初春，往山君柚子而去。
此行，山君才是重点。
若柚子不愿，她就得考量去周边山岭给初春物色一头式神了。
老僧人无动于衷。
倒是静流，神色变幻有些犹豫。
庭外，山君柚子正和江里子不知说些什么。
看见巫女走来，本能的止住了话头，警惕看向来者。
“多谢巫女说情，。”
“客套话，就不必了。”
泠打断了她的话，认真道：“我想问问，你还想回到县城中吗？”
“静流和我说过了，以前你也是人，因为意外在山君身上复生。”
柚子踌躇，声音有些低沉：“大家不会认同我的。”
“静流没和你说过吗？只要对外宣传你是巫女式神，大多数人都不会抵触的，日子久了，有你庇佑县城，他们只会感激。”
泠如此说着。
尽管人心变化莫测，但，只要柚子跟在初春身边，以巫女之名行事，想来不会有太多人抵触。
除非日后出现野心家，想要对付初春。
柚子沉默了。
回到县城生活，在巫女之名的庇佑下。
“能让我考虑几天吗？”
“我想看看，再做决定。”
泠微微点头：“可以的，想好了来神社说一声就可以。”
不仅柚子需要时间考量，泠也要观察一下她。
江里子见巫女和柚子说完就要离开，咬了咬牙，站出来追问道：“巫女，小姐，请等等，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泠步伐微顿，回头看向一身臃肿和服的少女。
樱花色和服早以因为多日在山岭行动而沾染泥垢。
少女倔强仰头，不胆怯，哪怕她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可她依然保有番主家千金的骄傲。
“请问。”
“丰岛家，我的父亲，丰岛武宪是不是倒台了。”
攥紧了拳头，少女问出了心中话语，末了带着颤音，问道：“父亲他，还活着吗？”
“死了。”
泠很平静：“他勾结妖怪，被我杀了。”
少女身体颤抖，看向泠的目光，逐渐带上了丝丝仇恨。
她低下头，不再言语。
柚子无言，心情复杂，她也是想要杀死丰岛武宪的人之一，只不过她实力不济，没有成功。
但在山岭数日于江里子的相熟，又让她对少女抱有一定好感。
父辈过错，不该让子女背负。
可这种话不是说说就成，仇恨终归已经结下。
泠带着初春离开了，她没有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的想法。
但有些事，她不得不与初春述说。
“我杀了刚才那位姐姐的父亲，让她失去了高贵身份，失去了优渥生活，她会记恨我，还会连带仇恨你。”
“未来，她说不定，会因为仇恨而将自己出卖给妖怪，从而像柚子姐姐那般，来找你复仇。”
“初春，害怕的话，到时候离开就好了。”
泠充满了矛盾。
说的话语有些让人看不明白。
初春太小了，她没上过学，她一出生就在充满古旧色彩的县城，她没见过高楼，没见过网络，不知道世界样貌。
她不懂，泠姐姐说的话呢。
老僧人在县城中住了下来，带着他的弟子，帮助县城中普通人。
新上位的权贵们眼巴巴凑到老僧人面前，逢迎拍马，不知在觊觎什么。
而在两日后，老僧人就带着他的弟子离开了。
去向千叶市，秉持心中驱魔信念。
静流倒是没有离开，她和柚子聊了很多，不知说些什么。
泠和绘里，也在筹划离开事宜。
来访香客迎接都交给了初春，让她尽早习惯巫女事宜。
神社之灵会帮助她的。
夜，星光璀璨，今日无云，无雪。
“以后，神社可以称呼初春神社，祂会帮你的，祂是你最好的朋友，只要你不滥杀无辜，不变为妖怪，祂就不会厌弃你。”
“画卷，收好了，里面是一只苍鹰，实力勉强过得去，要是遇到妖怪，坏人，就召出它，让它战斗。”
“它要是死了也不用伤心，修养两周画卷自然会吸收天地间的灵恢复它。”
初春接过画卷，轻咬唇齿，黑色瞳孔在微微闪烁，宛若星河：“不要走可以吗？”
泠微微摇头。
“以后还会相见的。”
“不要哭，世界很大，等你长大了，可以离开县城，去东京，去看看世界。”
泠不是没想过带她一起离开。
但最后，她放弃了。
就和她说的，世界很大，妖怪很多，厉害的比比皆是，她没信心保护初春平安。
呆在县城，尽管乏味，可她也能够平安长大，她也有时间思考人生。
一切交给未来，在东京相逢，也未尝不美。
“那么，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初春。”
“五年后，你要是还愿意的话，就来到东京，那里一定会有一个千仓神社。”
泠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相识不过半月，未来初春，也许早以遗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