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市原夕夏摇头，肥啾带回的信件中没有说明缘故，只叮嘱了，不要回千叶市，也不要靠近千叶市外围。

    尽管不知缘由，可市原夕夏也接触过逃难者，知晓此刻千叶市内的乱局。

    邪教作乱，警务系统瘫痪，妖魔邪祟肆虐。

    千叶市，大概也不怎么安全。

    局中人判断，可能待在外野，要在城内安全得多。

    “不管如何，还是先行离开吧。”

    “常世出来的妖魔不知深浅，数量也不知有多少，待在这边太危险了。”

    市原夕夏默默听着，没有说什么。

    她有些累了，数日前去剿灭雾镰，本就消耗颇大，往后事端变化，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迷茫感，让她疲惫不堪。

    泠的出现，让她反倒松了口气。

    “听她的，大概就没问题了吧。”

    念头一闪而过，市原夕夏依然点头。

    泠觉得事情，应该就能以此解决，可她显然忽略了太多现实因数。

    当她和市原夕夏出现，向依附神社的村民宣布，要搬迁去更远方的山岭时候。

    村民们的眼神。

    让她无法评说，也无法解释。

    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响应。

    沉默，最是恰当。

    门庭院墙边，绘里陪伴着彩织，她也在关注市原神社庇佑的村民反应。

    她能猜到，这些人其实不想离开。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们，心累了。

    他们想要在神社巫女庇佑下生活，可忽然发现，神社巫女也无法庇护他们，他们需要继续逃亡。

    心会感到疲惫，也会感到绝望。

    市原神社距离千叶市说不上远，沦落到躲进荒野的村民，他们必然也有自己的苦衷。

    人心的复杂，岂是一两句能言清。

    泠平静述说关于常世妖魔的可怕，她没有强制帮助人们离开的能力，只有告知利弊关系，让他们自行选择。

    “一个小时后出发，不想离开的人，我会以市原神社为中心，布置一个结界。”

    “结界可以阻挡一些小妖魔，太强的，也是无能为力。”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剩下的只有等待。

    说起来，市原神社本身也有自己的结界屏障，依靠巫女和神社内的神职者们输送灵力维持。

    等待期间，泠想了很多。

    直到，天边飞来数头样貌丑陋的妖物。

    残破羽翅，身躯似蛇，有鳞甲覆盖，浑身萦绕不祥气息。

    所过地界，有紫色胀气遗留。

    这些胀气落到草丛灌木，就迅速导致枯叶凋亡灰败。

    遇上的山中小兽，也不过支撑数个呼吸，身体发紫陷入深度中毒。

    “嗖。”

    蜈蚣妖长长身躯化为黑线，扑咬向天空一头飞行魔物。

    张开的锯齿口器，轻易撕碎残破飞翼。

    受伤的魔物嘶吼反击，它受伤部位没有流淌出血液，有的只是剧毒胀气。

    蜈蚣妖不受剧毒胀气影响，可下方的村民，却不行。

    “风咒招来。”

    市原夕夏低喝一声，刻有风字符箓飘向半空，一股狂风呼啸，吹得所有人衣服猎猎作响。

    胀气吹散了，也吹向下风口。

    半空战斗也没持续多久，蜈蚣妖轻易撕裂了数头飞行魔物。

    “知道它们的信息吗？”

    泠询问起有关飞行魔物的资料。

    市原夕夏黯然摇头：“从来没见过这种魔物，我只知道山地沼泽有毒蟾蜍，它们群居能生存在毒雾之中，有播撒毒雾的能力。”

    事情偏往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山岭树荫下，往日栖息的河童，山猫，猫又族群，开始了它们迁徙。

    自然诞生的山精妖魔，性格偏向寻常野兽，它们虽嗜血，却也懂得趋利避害。

    常世妖魔的出现，竟也让它们感到了恐惧。

    市原神社外，男男女女足有一二百人之多。

    这些人，都是市原夕夏以往拯救入山的平民，还有一部分则是最近千叶市动荡，而外逃的市民。

    等待中，结果出来了。

    半数人不愿离开市原神社。

    其中就有数位神职人员。

    在大神社中，神职人员，有他们的专称，名为宫司。

    但市原神社太小了，称宫司，不适合，而且他们具备的超凡力量也非常微弱。

    只能做一些，祭祀，引导的工作。

    市原夕夏看着余下众人，忍不住问道：“真的，不一起离开吗？”

    进藤证摇了摇头：“巫女大人，您走吧，余下村民就由我们来照顾。”

    “可是。”

    市原夕夏有些悲伤，眼前这位是她从村民中挑选培养的神职人员，他有一定的天赋，但不多。

    坚持固守神社，一定会死的。

    有那么一瞬间，市原夕夏也想要留下，与自己建立的神社共存亡。

    要是泠没有出现，她可能会在迷茫中选择这条路，走向巫女终点。

    “离开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什么，大家不愿离开呢。”

    市原夕夏迷茫问道。

    “因为啊，大家都累了，我们是失败者，也是懦弱者，大家看不到未来希望，再这么走下去，也只会越来越迷茫。”

    “大家就是受不了城市里的生活，才跑了出来，但外面也有数之不尽的妖魔。”

    进藤证歉然躬身：“非常抱歉啊，巫女大人，我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您，走吧。”

    拯救从来不是一句简单的词汇。

    想拯救的人，无力拯救。

    渐行渐远，直到回头时，再也看不见神社轮廓。

    市原夕夏越来越感到迷茫，巫女，她真的能继续担任下去吗？

    泠的想法就没那么多了，毕竟，她任职巫女，也不过才一年。

    而且修行之道，也更偏向天地自然，束缚上可谓少之又少。

    若她修行的是战巫女，以治退妖魔为天命，那么她，大概会死守千仓山，以千仓神社为锚点，死战常世妖魔而不退。

    “小心！”

    忽然有人惊呼而起。

    转头望去，一只长舌妇妖正伸长了舌头，将队伍旁边一人卷入口中。

    嗖~。

    泠张弓搭箭，实质木箭轻易穿透长舌妇妖，将之牢牢定死在黝黑树干之上。

    召回了神社，很多东西自然就得随身携带，往日给予绘里练习的弓箭，此时用来倒也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