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天亮,卫洪刚起身出门,就听到路口有很多人议论不休。
“太好了,王麻子真出事了,老天有眼啊。”
“真的假的?是谁干的?”
“千真万确,王麻子已死,至于谁干的不明白了,官府已经派人在查,要我说还查什么,死就死了,王麻子就是个祸害。”
“嘘,小心脑袋,王麻子虽死,他哥王端还在,这要是被他听到,你死定了。”
“哼,我不怕,杀人者真壮士也!”老头吹胡子瞪眼,无所畏惧。
卫洪默不作声,推门来到刘大爷家,同样是一间庭院,三间茅草屋,只勉强能遮风挡雨。
刘大爷正坐在院子里编筐,一脸木然之色,看到卫洪才微微抬头,却也不说话。
那天被王麻子打了一拳后,刘大爷就不像以前那么灵光了,再加上家里唯一顶梁柱刘诚断了一条腿,此刻正卧病在床,生活的重担落在这六十多岁老汉肩头,让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
“刘大爷,这是我嫂子做得青苔饼,我给你送过来两块,味道一般般,别嫌弃。”
刘大爷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谢谢,你们这两卫家兄弟真是好人。”
“当不得,有恩报恩,天经地义,这是应该的。”卫洪摇摇头。
他说着推门进屋,看到刘诚躺在床上,双目浑浊,仿若一具行尸走肉。
“刘诚,刘诚!”
“哎。”
“腿怎么样?”
“郎中说没三个月别想下床,三个月啊,我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刘诚脸上露出了一抹绝望。
刘家代代都是猎人,刘诚的爹是村里有名的猎户,经常能打到稀缺山货,因而刘诚小时候家庭富裕,算是村里富户。
不过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有一天他爹说要深入东山猎虎,虽然身边人百般劝阻,他还是执意要去,结果一去不回,刘家境遇也一落千丈,刘诚接过父亲重任,成为新猎户,至今已有十年。
卫洪看到这么一个阳光开朗的小伙子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愈发不安,他也在担心自己,担心叵测的命运敲门。
“无妨,刘诚,总会度过难关,都是邻居,我还能让你饿死不成。”
刘诚眼里有了些许光亮:“谢谢。”
卫洪转身回屋,往刘大爷手里塞了一两银子。
“大爷,家里没吃的了吧,出去买点吧,先填饱肚子。”
刘大爷老泪纵横:“谢谢,谢谢,你们卫家兄弟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放心吧,这个寒冬会熬过去的。”
卫洪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屋,心里隐隐有一股怒火。
“该死的世道,我看这大周王朝要二世而亡了,新帝骄奢淫逸,太祖留下的家当迟早被败光,总有一天,会有人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时烽火连天,我卫洪若有机会,也要出一把力,让这腐朽的世道灰飞烟灭。”
“练武!”
“只有变强才能掌控命运!”
卫洪又开始苦练拳法和腿法,困倦时就打一套长生功恢复体力,实在撑不住就休息一会儿去抄书。
只要他能从书中学到知识,他的气血就会有所增长。
踏入练皮境还需要继续变强,距离圆满还有好一段距离。
…
隔壁屋。
饿了一天的刘家父子终于是吃到了第一口食物,苦涩难咽的青苔饼在这二人口中却山珍海味。
人在极为饥饿的情况下,吃草根都香甜。
“儿啊,卫家兄弟对我们不错,你一定要记在心里,等腿脚好利索了加倍回报。”刘大爷缓声道。
“知道了,爹,我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就把这一身打猎的本事教给他们。”刘诚道。
“也好。”
…
清水县东,白虎镖局。
朱漆大门上高挂金字牌匾,两侧各站着数位凶神恶煞的壮汉,更有一条膘肥体壮的大狼狗在旁边蹲着扫视过往行人。
所谓白虎镖局,实际上就是白虎堂,是清水县最大的帮派,门下有诸多客栈,青楼,赌场,是县城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当年太祖马踏江湖,清水县很多帮派武馆都被剿灭,白虎堂因为势力弱小,反而逃过一劫,没想到经过十余年发展,反而成了第一帮派。
此刻,镖局练武场,一位光头长须大汉赤裸胸膛在拍着木桩。
他身高九尺,体格健壮,面容凶神恶煞,左脸上有一道刀疤,双眸阴鸷,好似青面厉鬼。
他便是白虎堂八大堂主之一,也是王麻子的亲哥,王端。
“呵!”
某一刻,他一拳轰出,木桩轰然炸裂,化作一地碎块木屑。
“堂主这点苍拳威力见涨,是不是圆满了?”旁边一位小弟吹捧道。
王端回头坐在椅子上,往嘴里一口气倒了半壶温酒。
“圆满?还欠点火候,我问你,李大虎那边有消息吗?”
“禀堂主,还没呢。”
“废物,这李大虎拿了我的银两一拖再拖,查个人都这么费劲,我看他根本没出力。”王端眼露寒光。
“堂主,李大虎就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徒,咱还是别指望他了。”
“说得对。”
王端起身道:“也罢,我亲自走一趟,当夜我弟弟是在卫家村消失的,那就先从村子里开始排查,凡是和他有过恩怨冲突的都有可能是凶手。”
…
卫家村,李府。
“贱人!”
一记响亮的耳光,那身娇体弱的美娘子扑倒在地,嘴角都在淌血。
打人者身材矮胖,一脸怒容,正是县城名列三大神捕之首的李大虎。
“吃我的,用我的,竟然跑去给王麻子当狗,你这个贱人!”
李大虎快气死了,此前王端让他尽快追查凶手,还奉上五十两白银。
他一查,竟是牵扯到了自己身上,王麻子这畜牲偷人竟然偷到了他头上。
“畜牲,死得好,哼,王端还想让我尽心追查,做梦!老子拿他的,用他的,不仅不办事,还要想办法让他也办不成事,王麻子这畜牲是真该死啊。”
“来人,把这贱女人关入地牢,我看是你嘴硬,还是我鞭子硬。”
“是,老爷!”
…
同一刻。
县东春风楼,这里是清水县最大的青楼,放眼整个东山郡都能排得进前三。
寻常人进去吃口酒,大半年血汗钱都得搭进去。
“官人,进来喝一杯吧。”
“哎哟喂,公子你好坏!”
“大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小娘子看一眼就深深陷进去了,不妨进来喝一杯吧。”
…
正楼入口处,有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貌美女子,一袭长裙若隐若现,好似蒙了一层薄纱,声音勾心夺魄,四周更有暗香浮动,寻常人多看几眼,魂儿都要飞走。
此刻,青楼最顶层一间厢房里,吕禅正左拥右抱,饮酒作乐。
他体态肥胖,身高不足七尺,却有两百五十多斤,一眼望去,周身都是肥肉,身子一晃都有肉浪起伏。
“公子请喝酒。”
“好啊,娘子。”左侧美人儿将美酒含在嘴里,再小口小口吐到吕禅嘴里,后者喝得有滋有味。
此时,一位身材高瘦的护卫推门而入。
“公子,经过多方打听,王麻子确实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