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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螳螂捕蝉
    如果说狮山派一役只是小试牛刀的话,那么眼下这趟梁州行才是成默面临的第一次重大考验。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用完早饭,成默安排分工:

    “老梅,今日你唱主角,我们都围绕你。我的建议是,不论嫂子到哪里,你隐藏在附近护她安全即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现。”

    之所以叫老梅,是因为昨日叫他‘梅爹’、‘梅叔’听着多少晦气,干脆叫‘老梅’。

    老梅点点头,让他面对刀山火海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要直接面对那个她,也着实为难了。

    “万小爷和裴叔,你们一个善于追踪,一个这两天对南诏人已经有了些了解,今日需要你们紧密监视南诏人的车队,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今日是要去杜家拿货的。”

    “刘拾三,陈安怡和舒窈,你们三个一起行动。”成默说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陈安怡道,“杜家织坊后头是一条小河,虽然走不了货船,但是河上能载七八人的小船倒是不少。你们拿了银子,搞条船,船头船尾各点一盏灯作为标识,在靠着杜家织坊附近等着接应我们。”

    成默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鞭炮的玩意儿,递到舒窈手里道:“保管好这个,若是情况不对,便点燃它。”

    “这是监察司的信号弹?”裴叔认出了此物。

    “没错,上回丰乐楼命案,二狼一隼命丧其中,我在现场顺手捡的。”成默道。

    “监察司的信号弹是经圣上特批秘制的,是个好东西啊!据说只有监察司的重要成员或是执行重要任务的成员才能拥有此物。”万小爷道。

    “方圆百里内,无论是监察司人员,或是常备军,亦或是官府,见此信号者必须向发射信号处靠拢,予以支援。”裴叔道。

    “这玩意点燃了,即便城里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城外的人也要往城里看一看,这样一来,闹剧差不多就该收场了。”成默道。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保管?”舒窈有些不自信。

    成默道:“交给你,是出于信任,并且为了昨晚的事情向你道歉。”

    舒窈听后努力点点头道:“舒窈一定不辱使命。”

    “待会儿姐姐与我先去府衙,根据消息,他们今日要提审杜威杜老板,我们打着外监司的名号,去听听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成默说完,又将众人聚拢叮嘱道,“总之,今日之事,重点在于,第一,保护好需要保护的人。第二,收集信息,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第三,尽量避免打斗,至少避免受伤。至于两边要是真起了冲突,原则上我们可以袖手旁观,两不相帮。最后,当信号弹点亮后,大家尽量去船上碰头,若是有人实在脱不开身,来不及上船,就去京城右相府附近会和。”成默安排道。

    听完安排后,众人各自回房间准备,成默却被舒窈叫住。

    “公子,这是小女子昨日连夜赶制的,第一次做女红,手艺不精,让公子见笑了。”舒窈双手捧着剑套,弯着腰红着脸站在成默身后,就像是第一次给学长递告白信的小女生,丝毫不见身为花魁在男女关系间游刃有余的熟稔。

    “多谢。”成默有些意外,接过剑套。

    舒窈抬起羞涩的面庞说道:“公子,在小女子的家乡,七彩祥云是好运、大吉的意思,只有顶天立地的英雄才配得上这样的图腾。”

    说完她便扭头跑开了。

    成默拿起剑套端详一番,虽说从针脚上能瞧得出做工确实有些蹩脚,但在经过多次调整后,还是完成了七彩祥云的缝制。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考虑的很周全,为了防止被划开,剑套里头还套了几层布料,而且剑锋处也垫了牛皮,免得剑锋漏出来。此外,剑套的两端还缝上了绳子,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将黑长直背在身上,解决了黑长直又长又重拿着累的问题。很显然,姑娘是真走心了。

    梁州知府衙门里,今日高朋满座。吕知府坐在正座,左侧坐着的是前来旁听的周慕伊,右侧坐着的是南诏商队的领队。只是台下还空无一人,既不见原告也不见被告。

    “怎么回事?好珺人呢?”吕知府冲着施元一小声问道。

    “回老爷,早就让衙役们去找人了,还没找到。”施元一回答道。

    吕知府是个聪明人,施元一和好珺那点关系他自然看得破,这个节骨眼好珺突然人没了,怎么回事他已然能猜到个七八分。只不过他也懒得点破了,反正今日他是被当刀使的那个,何必要那么积极呢。

    这时,姜洁颖与成默并肩走进正堂。

    吕知府嘀咕了一句:“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

    不过他还是笑脸相迎道:“什么风把柳公子吹来了?”

    成默也笑着介绍姜洁颖道:“这位便是前日我与知府大人提到过的,调查婴儿失踪案的外监司司务”

    当他的目光扫到吕知府的身旁,周慕伊的身上时,脸上挂着的笑容全然僵在那里。

    这不正是昨天遇见的那位周姑娘吗?

    周慕伊正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情里透着几分惊讶几分疑惑又有几分戏谑。

    大概此时,二人心里都会嘀咕上这么一句:我就说吧,这人不简单!

    吕知府听见来人来自外监司,倒真是紧张了一下,毕竟今日欲行之事,罪大恶极。但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那位左相的干女儿,正和右相的公子挤眉弄眼,表情复杂,顿时心里又有了底,这怕不是二位相爷家的公子小姐在这儿斗法呢。总之与他无关。于是他很知趣地向周慕伊小声问道:“您看,给他们安排坐哪儿呢?”

    周慕伊上下打量姜洁颖一番,暗暗惊叹好一个美人胚子,居然这个年纪就坐上了外监司司务的位置,多少不敢置信,干脆亲自走上前去,验过腰牌,听到来人姓姜,心中便猜到了几分。虽说她不修灵,但也是一个圈子里混的,对于当年姜家的事情自然有耳闻,对于姜家血脉的能力更是清楚。

    “既然是外监司司务,按照大楚律法,有资格侧坐旁听。”周慕伊说着踱了两步到成默跟前道,“至于这位”

    二人目光交错,早不再是昨日单纯的异性相吸,已然多出了许多别的味道。

    “今日不是公审,不论是哪家的公子,既然无官无职,便算是闲杂人等,怕是不能留在这里了。”周慕伊看着他道,“自觉回避吧。”

    成默没料到这茬,一时间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在周慕伊略带挑衅的目光中悻悻转身。

    好了,作为整个行动的策划者,自己先成局外人了。

    姜洁颖倒是拉了他一下,小声道:“我该做什么?”

    成默凑近小声回道:“什么也不用做,看着听着就行了。”

    两人近距离的小声耳语显然是过于亲密了,以至于周慕伊心中多少起了别扭,示意衙役将原本加在她旁边的座位搬到下头去。

    成默走出大堂,也不知该往何处去,想着干脆找个地方候着,便在府衙里瞎溜达。最近府衙来了不少陌生面孔,一来这‘柳公子’的面一些衙役都见过了,知道是个大人物。二来部分衙役前两日多管闲事挨了揍,干脆选择明哲保身。三来今日府衙公务繁忙,也没空管闲事。因此成默走着走着有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压根没人质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堂上,姜洁颖被安排独自坐在角落里。不过她无所谓,从小习惯了逆来顺受。

    不一会儿,杜威便被几名衙役押解进来。说是押解,也只是在四周盯着,并没有上枷锁,看起来还是客客气气的。

    ‘啪——’吕知府一拍惊堂木,衙役一声‘威武——’后,吕知府开始审问:“堂下何人?”

    杜威轻蔑一笑道:“知府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何人,即便知府大人不认得,知府大人的账册难道还不认得么?”

    吕知府多少有些委屈,小声道:“这不总得走个流程嘛。证人怎么还没带到?”

    “回老爷话,小的们去请过了,杜家二房的刘大奶奶不愿过来,她女儿好珺依旧不知所踪。”底下衙役回道。

    “没有证人也没关系,现如今你们大房家大业大,欺负二房欺负惯了,人家孤女寡母不敢上堂作证也实属正常。不过好在,当年的物证还在,来人啊,呈上来!”吕知府又一拍惊堂木道。

    显然,这一切都是早有准备,甚至反复演练过的。两名衙役将一叠泛黄了的诉状呈了上去。

    “这里头,清清楚楚记载着十多年前,你弟媳妇控诉你,为了吞并家产谋害亲弟弟的过程,想必你也不陌生吧,要再拿去看看么?”吕知府道。

    “就这?哈哈哈,”杜威不屑一顾地笑道,“先不说这件事情本身我就是清白的,单说这案件就算放在十多年前,那本身也是悬案一件,更何况当年我并未认罪,如今在没有新的证据的情况下,你们拿何断我有罪?”

    吕知府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眼前就是一场明摆着官欺民的审判,何况背后有左相撑腰,再怎么枉法他都可以理直气壮,但是,突然冒出来的外监司司务叫他多少又畏手畏脚起来。

    周慕伊看不下去了,慢步走到杜威面前,堂内安静得只听得到这轻轻的脚步声。

    杜威压根没弄明白来人是谁,无论看容貌还是看打扮,都不像是什么富贵千金,放到他那富丽堂皇的府邸里,撑死只能当一个一等丫鬟,方才说起话来却似乎比知府大人还要管用。

    周慕伊走近了,从身旁衙役的手里拿过一根杀威棒。杜威依旧面不改色,他今日来前便已经做好了要宁死不屈的心理准备,官府审案嘛,屈打成招是常规手段。因此,看到这小姑娘手里的杀威棒,他甚至还觉着好笑,细胳膊细腿的,抡得动么?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杀威棒断成两截,杜威的小腿已经成了一块薄薄的肉饼陷在破碎的石板里,四周一片死寂,就连杜威自己,也一下子晕了过去,都没来得及惨叫一声。

    姜洁颖看得心惊肉跳,她这时候才意识到眼前这与她年龄相仿的姑娘是何方神圣,法眼看去这姑娘身上没有一点灵元,绝非灵师,却拥有如此神力,也就只有传说中的能断金刚之躯可以做到了。

    能断金刚之躯,不仅天生战力凶猛,是武师中顶级的存在,而且对于五灵灵元免疫,因此一般的灵术攻击无效,可谓是绝大部分灵师的天然克星。只不过,这样的天赋实在是世间少有,据说每五十年世间才出一位——当一位能断金刚步入身体天赋巅峰时,前一位必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

    “泼醒他。”周慕伊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一名衙役端着一盆凉水慌忙上前,朝着杜威迎头泼去,顿时湿遍全身,掺着血水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肆意横流。

    姜洁颖不禁将脚缩了回来,她原本还在考虑,着是否要以外监司司务的名义阻止这种屈打成招的行为,可对于大楚律法她压根没有研习过,方才成默又叫她旁观即可,再加上眼前这霸道的小姑娘,都叫她望而却步。

    在商界呼风唤雨数十载的杜威杜老板自然不是普通人,即便下身已经痛得没了知觉,即便眼前人强权在手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他还是咬着牙笑骂道:“我杜某人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从来不装,不是我做的我也向来不认!你们这么对待我,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周慕伊微微一笑道:“先不说皇权高高在上,就算士农工商,你这商人也是最下贱的一档子人,仗着自己赚了几个臭钱,就敢飞扬跋扈,不把上头的人放眼里了?今日我叫你好好看看,与相爷谈条件的下场。”

    说完她拍了拍手,只见两名衙役押着一个身材矮小,南诏人打扮的囚犯跪在一旁。那南诏囚犯原本奄奄一息,见到杜威立马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在吕知府另一侧旁听的南诏领队说道:“犯人说了,就是这个人,假借贸易之名,四处兜售大楚的边防情报。”

    杜威这才意识到,原来今日把他押到此处,压根不是要与他再议价格,而是要直接治他于死地。不,还不止他一个,若是坐实了贩卖军情,私通外国的罪名,那可是要株连全族的!

    “他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他!他有什么证据倒是拿出来啊!你们这样动用私刑,污蔑我清白,良心何在?!”杜威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跪着的南诏犯人还在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描绘交易的过程。

    “他说,前两日有批骷髅草运到了你府上。那便是证物。”领队又‘翻译’道。

    “那是你们要寄放在我府上的,关我何事?!你们这是栽赃诬陷,血口喷人!天理何在?正义何在?大楚律法何在?!”

    “呵呵,”周慕伊笑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来告诉你,从来没有人说过,律法是用来讲理,或是用来主持正义的,律法只不过是用来统治你们这些刁民的,懂了吗?!”

    说完她一脚踏在杜威的另一条腿上,又是‘砰’的一声,好端端的一条腿也瞬间成了肉饼,陷入碎裂的石砖之中。至此,不可一世的富商杜老板将不得不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如果他还有余生的话。

    大堂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杜老板整个人都趴在血泊之中,瞪着个眼睛似乎是心有不甘。不过没多久,他像是缓过神来一般,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既然连条活路都不愿留给我们,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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