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

    众女陆续赶到今日比赛现场。

    最后一波到场的是猫步和白星。

    由于在白星眼中，今晚的行动乃是「献礼之战」，事关重大，且她身怀艰巨任务，不得不提前演习无数遍，

    因此，在出门以前，她并不是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磨磨蹭蹭的化妆了，而是在屋子里用专业级设备反复去练声，练习苏灵给自己留的大作业——

    「左雨晴台词」。

    猫老师显然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于是在等待了20分钟不见她下楼以后，直接上门按门铃，按了30多遍，强行把她给揪了下来。

    现在，众人都到场了。

    「极乐汤」的设计比较特别。

    分为混汤池和独立池。

    混汤池，类似大堂，公共场合，男女老少皆有，可以选择不同的池子泡，按喜好来，价格便宜；

    独立池，密闭专属，非公共场合，没别人，可包池，能容得下几女，但是呢，价格莫名翻倍。

    陆清的打算是，自己包一个自己用的，进行个人放松，再给她们集体整一个，让她们随便泡泡，这样比较安全。

    然而他想得有点美了。

    “哥哥，你算盘珠子的声音我在这边都已经听见了。你想爽约吗？”

    “…”

    “哎呀学长？来都来了，你怎么想跑呀？”

    “……”

    “阿海！大丈夫不拘小节，不敢一起就是胆小鬼！”

    “………”

    糖花：“我想看老板。”

    “…………”

    众女胶着之时，唯有琉衣弱弱的提出了反对意见，站在了陆清一边——

    “我…我觉得……清前辈的话不无道理……男女有别，混在一起不太好吧……不如各自泡完了再在休息大厅汇合……”

    她举起小手，不敢将视线正对向苏灵。

    “61闭嘴。”

    苏灵知道，她是害怕她那花纹镂空三点式被他看见，植入放荡形骸的不良印象，

    因此才在内心忐忑下冒此奇险投了哥哥一票，属于是暗藏心思的一票，不能作数。

    “猫老师呢？你怎么看？”

    陆清向猫步投去求助的目光。

    猫步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她认为自身在温泉局里并没有什么优势，于是也投了他一票：

    “我非常欣赏懂得克制的男人。所以陆老师的话，我认同。”

    众女：“……”

    于是，更衣间前，投票的情况如下：

    正方陆清、琉衣、猫步共三票，

    反方苏灵、白星、糖花、林睦共四票。

    理论上，是以陆清的败北而告终。

    但四女把头凑到一起小声蛐蛐了一下，决定就依着他的算盘来，但有一个条件，就是泳装展示环节不能落下——

    稍后在休息大厅里，陆清必须要根据大家今日的可爱/完美程度，来做出一系列中肯评价，这是寿星的特权，当然，也是四女为了惩罚他，特意想出的一道送命题。

    “今天你过生日，我们就让让你，不过呢，你必须要把心里面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可以说敷衍的话！”

    女孩们连吃带拿，不但想听夸夸，还要听发自内心的夸夸，这是她们的隐性需求，只不过此时此刻被摆到明面上谈了。

    陆清无奈点头。

    不多时。

    他换好衣物，裹着大浴巾，独自一人来到了私人男汤。

    男汤的温度有高有低，陆清比较怕热，所以差不多的水温就可以，走得是一个「舒服至上」的路线，

    而不追求把一身毒素全都泡出来或者烫死之类的，因此他对桑拿、药浴之类的东西没有需求。

    池水没过双腿的一刻是令人精神一振的。

    此时此刻，在露天小汤池里仰望夜空，放空自我，享受片刻的安宁，对他来说，已让这一年的生日变得极具意义。

    今夜真实，无法在混沌的记忆里被时间抹去。

    隔壁房间内，不断传来女孩们的嬉笑与玩乐声，隐隐约约，飘荡入耳。

    陆清将双臂搭在池沿，在水汽朦胧中闭上双眼。

    轻灵状态下，思绪被带到不知多久以前——

    …

    …

    “陆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我问过神父，说你是三个孩子里最大的一个，是雨夜里从后山观音庙的门前抱回来的。”

    “我本想培养那最聪明的女孩继承产业，但缘分未到，我也不能强求。所以啊，我会把你安置在这大院里，许以你一个正常孩子应当走过的教育历程，只不过这条路或许比较孤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年幼的小陆清听不太懂老爹的话，只是点头表示接受。

    “平时我工作很忙，所以我们可能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但你不用担心，我会让隔壁的邻居代我照顾照顾你，你有需求，我会尽量给你解决。

    还有，你是个男孩子，男孩子从小就要独立坚强，遇到困难想办法解决。

    实在解决不了了，再去求助他人。切记不给他人带来麻烦，切记轻易莫留不必要的牵缘。”

    老爹的话很远很远，这么多年，他回家的次数也不超过一手之数，而且每次到家都只是坐一小会就又走了，不会超出10分钟。

    陆清明白，自己，说到底，也并未被老爹“承认”。

    老爹回家，几乎只做一件事。

    就是让自己先回避，然后他在屋内「上香」。

    对着佛龛，上香。

    曾经，陆清不懂这样的行为能够带来的意义。

    后来，每当自己落寞，承香三炷，对佛自语——

    直到心脏豁开畅快，

    这般行径的意义，便如云开天明，瞬间让他恍悟了。

    ——「难过之时，倾诉就好。神佛不会无视。」

    …

    …

    时至今日，关于佛像，关于老爹，陆清只剩一个问题，萦绕在脑海深处，不得而解。

    【老爹是城里人，是成功人士。曾经信奉基督，所以才会去教堂做礼拜。他不应该立神龛，供养佛像。】

    【可他回家上香，他再也没有去过教堂。

    听隔壁大姐姐说，老爹的身份成谜，但他自诩是一名创作者，是撰写浓墨重彩之文章的知名作家。】

    这件事，没有考据，小时候信以为真，长大后又觉可疑。

    现下，自己进入了这个行业，真正了解了这个领域，深深知晓，老爹口中那样的行当，是寸步难行的。

    根本不可能像曾经看到的他那样，西装革履，赚到大钱；

    更不可能在赚到大钱以后，安然无恙的在外面行走，畅快自由。

    所以，老爹的话，多半是虚假的。

    他赋予自己脑海深处的印象，是虚构的。

    他最终被关押喝茶的处境，也可能是某种借口。

    更有甚者——

    印象里那温柔催眠的「她」，如午后柠檬树下一缕暖光包裹住自己的「她」，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编织过的每一个故事，在耳边轻喃过的所有童话。

    也皆然都是虚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