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温霁用鱼刺剔着牙，将缝中的肉挑出，然后再咽进肚里。

    虎大仙站起，俯视着对方，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温霁一边继续剔牙，一边点头道：“好吃，可惜另一条被师姐放了。”

    “去你妈的，”虎大仙一脚将温霁跺翻，“就他妈知道吃，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好吃呀，师兄手艺真是一绝，”温霁躺在地上，也不起来，一脸谄媚，忽又神色一变，刷地坐起，“没有真气！”抬头看向师兄，又惊问道，“没法炼出真气，这是怎么回事？昨天吃那妖兽明明就有，难不成是不能烤着吃？一定是这样，真气都被烤没了。”

    “之前我来便发现了这情况，”虎大仙道，“本来想着你满肚子小聪明，能发现一些端倪，现在看来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只会给我惹麻烦。”

    “师兄，”温霁道，“不如再去抓些鲛人过来，这次生吃，看看有没有真气。”

    虎大仙没有回应，思考片刻，又打量了一番温霁，命令道：“把胳膊抬起来。”

    温霁一慌，坐着向后挪动身体，道：“师兄，您别和师弟开玩笑了。”

    “谁他妈和你开玩笑了？”虎大仙一脚踢向温霁胸口，将其死死地踩到地上，“把胳膊抬起来。”

    “师兄，咱们虽不是同类，却是比亲兄弟还亲，”温霁眼神惊慌，“你要试验也不能拿师弟开刀啊。”

    远处，柔霞看到岸边有光亮，便偷偷摸摸地走过来，心想野兽大多畏火，强大的妖魔应该也都在昆仑深处，点火的定是同道修者。

    她取出新换的灯台，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看清对方都是些什么人。隐约中，她发现虎大仙的脸并非人类，顿时调头就走，同时耳边响起惨叫声。

    “别……”温霁的传音传到柔霞耳中，“别呀……”

    “师兄？”柔霞停下脚步，心道，“这是师兄的声音，一定不会有错。”

    她又转回去，看了眼被踩在地上的人，低头揉了揉肚子，没有犹豫便跑过去。

    虎大仙用银钩片下温霁胳膊上的肉，放到嘴里胡乱嚼了几下便咽进肚里，运转吃肉炼气之法，发现体内多了一丝真气。

    “这到底是为何？”他嘀咕道，“难不成烤一下确实会把真气烤没？没道理啊……”

    思索间，一条火线对着他的虎面射来，虎大仙架起银钩挡在脸前，火线在银钩上撞成点点火星散开。柔霞手诀一换，那一粒粒火星噗地变成一颗颗火球，将虎大仙的脑袋围住。于此同时，柔霞跑到近前，将地上的温霁拽起，拉着他便跑。

    “你谁啊？”温霁被这突然闯来的女人搞得一头雾水，他停住，反手握住柔霞手腕，柔霞回头看他。

    “师兄，”柔霞眼中晶莹，“你怎么了，怎会连我都认不出来，那魔道对你做了什么？”

    “师兄？”温霁眼珠滴溜乱转，手一扯，让柔霞整个人面对自己，然后看向她肚子，“是你……不不不，师妹，你怎么来了？”

    “你离开这么久，迟迟不归，那清风与许清心都回来了，你还是未归，”柔霞哽咽起来，“我担心你安危，所以壮起胆子去找那清风，他……他……”

    “他怎么了？”温霁伸手擦擦对方眼泪，“他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他用触须取了我腹中孩子的一滴血，感应出你就在昆仑。”

    “什么？”温霁的声音拐了两个弯，差点惊掉了下巴，“竟有这等法术？”紧接着回忆当时在硕木县的交手，又嘀咕道，“没错，他当时确实说要找出我的羊头，看来这法术是真的。”

    他看向柔霞的肚子，眼神怨恨，心想若不是这还没出娘胎的狗崽子，自己的所在怎会被清风一直知晓？怪不得自己当日从客栈逃出后对方没有追出来，原来是早有后手。

    另一边，虎大仙从火里逃出，脸上的毛被烧秃，脸皮变成埋了炭似的烂肉，脓血夹在烂肉间的褶皱里，像带血的痰液。

    他见柔霞正与师弟交谈，没有注意自己，手中银钩向前一掷，直奔柔霞脖颈飞去。

    “小心！”鹿仙姑大喊一声，温霁最先反应过来，他推开柔霞，银钩在两人中间唰地飞过。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虎大仙一语同问温霁与鹿仙姑，“都他妈反了，不想活了吗？”

    温霁见状赶忙跑到虎大仙跟前，低语两句，虎大仙怒意渐消，道：“把我虎钩捡回来。”

    温霁屁颠地去捡银钩，回来时拉住柔霞的手，将其带到虎大仙面前。

    柔霞见温霁跟狗似的跑前跑后，既怀疑又害怕，心想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朝思暮念的大师兄，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温霁道，“大家都是自己人。”

    “师兄，”柔霞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跟……跟魔道混在一起？”

    “什么魔道？”温霁呵斥一声，“这是虎大仙，是我新认的大哥，你以后说话注意分寸，莫要让师兄我丢人。”

    柔霞表面顺从地“嗯”了一声，心中想起清风之前的话，温霁可能已经被夺舍，现在的他是羊大仙假扮的。

    “师妹，”温霁轻抚她的手，“你把刚刚跟我说的事再仔细讲一遍。”

    “什……什么事？”

    温霁有些不耐烦，却强装笑脸：“就是那清风用血追踪我的事。”

    柔霞又讲了一遍清风用法术取自己胎儿血的事，然后撒谎道：“当时我苦苦哀求，最后他把师兄你的所在告诉了我，还说他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若是我想送死便来，莫要拉上他一起。”

    温霁目光一冷，道：“这么说他没有来？”

    “没有，”柔霞道，“他后来闯了祸，被刑殿抓了起来，不可能出得了宗门。”

    “是吗？”温霁露出阴险笑容，忽地一个巴掌扇到柔霞脸上，“死贱人、臭婊子，竟然敢跟我撒谎，那清风明明和秦忠来了昆仑，你为何骗我？”说罢抬起腿，一脚踢在对方肚子上。

    柔霞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盯着温霁，过了许久才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你的师兄，”温霁说完，忽地抬起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语气一变，又道，“师妹，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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