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子的憎恨之容,木生下意识明白,她跟阿莱有怨。
同时,他又隐隐担心,对方会不会将这怨气撒在他的身上。虽说同在宫中为奴,但移花阁的花奴多少都会一点仙法,而绕意坊的黑奴则都是凡躯。
这时女子冷冷一笑,“早知道你跟那贱婢有旧,我就不该喂你枣子吃,让你饿死了才对。”
木生本能的向后退了退,道:“你与阿莱有仇,跟我可没关系。”
女子显然没听,竟将那枣木棍往木生头上挥打而去,木生躲闪不及,正中脑门,当即晕厥。女子上前,一脚将之踢到温泉水下。
咕噜噜冒出几个气泡,木生缓缓沉入水底。
望着逐渐平静的水面,女子感觉到一丝畅快,仿佛是报仇雪恨一般。
原来,她之所以会被罚入蚕宫,皆是由于阿莱告密。
女子天性爱美,摘花饰容,本是常事,但在这白玉宫中,女侍个个丑陋,但见好看的女仆,顿生妒忌,免不了要折辱一番。因此,移花阁的花奴皆用丑态来掩饰自己。
那日,她与阿莱同在移花阁当值,见一朵花长得娇艳,忍不住就摘了下来,当做头饰。却不料,掌管移花阁的女侍若因来到阁中,见少了一株鲜花,责问是谁偷去。起先,阿莱还想包庇,但若因威压,不说就送入蚕宫罚役。不得已,阿莱才将之招供出来。
空气越发安静,周遭空乏,一种孤寂感萦绕在洞中。
她盯着水面,面容却逐渐恐惧起来。
若这个黑奴真就这般淹死了,那今后这里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这里充满幽暗,这些日子,她在这里都极度压抑和孤独。
没有人能真正的承受住这种孤独。
她一下慌了,急忙跃入水中,将木生给打捞起来,扯下他面上的除嗅巾,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活着。
木生醒来的时候,他看见女子用淡漠的眼神对着他。
他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说不上美,但也比宫中那些如似畸形生物的女侍要好看百倍。
“你说,我好看吗?”女子冷冷的问。
刚刚经历生死一线,木生也不敢说不好看,于是连连嗯声,“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
“比那贱婢如何?”她又问。
木生回道:“阿莱如何能跟你比?你比罗华仙子都好看。”
闻言,女子这才心满意足。她知道这黑奴从未见过仙子,但她自己却是见过的,宫中女侍虽丑,但那罗华仙子当真是倾世容颜。此时听对方说她比仙子还美,自然万分开心。
她难得的从眉宇间露出少许温和,说道:“今后,你就跟我在这里躲着,但我说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
木生坐起身来,点头道:“你救我两次,命都可以给你。”
女子哼笑一声,“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要你的命。”
“自然听话,”木生想了想,又问,“姐姐如何称呼?”
听到“姐姐”两个字,女子眉宇间的温和又多了两分,回道:“我叫阿茹。”
“我叫木生。”
阿茹走到那枣树下坐着,又朝木生看了一眼,问道:“你因何被罚入蚕宫?”
木生如实回道:“我已满十八,若非被罚入蚕宫,近日可能就会入艳阁侍寝。”
“原来是为了逃脱侍寝,这才故意犯错受罚。这倒也是,尔等男子入艳阁,必死无疑,罚入蚕宫,若有花奴暗地相帮,或有一线生机。”阿茹说道。
木生道:“若无阿莱助我,恐怕也成了那虫坑里的枯骨。”
阿茹却冷冷一笑,“别在我的面前提起那贱婢!我告诉你,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可逃脱艳阁侍寝,只是那贱婢没有告诉你,反而让你进入这腌臜之地。由此看来,那贱婢对你也并非真心。”
闻言,木生看了阿茹一眼。如果还存在另一种逃脱侍寝的办法,那阿莱应该会告诉他的,就算阿莱有难言之隐,那自己应该也能想到。
但就目前而言,他也觉得罚入蚕宫是唯一的能逃脱侍寝的办法。所以,他觉得阿茹说这番话,是在故意挑拨他跟阿莱之间的关系。毕竟,善妒的女人往往也擅于挑拨离间。
见木生不可置信,阿茹竟拿起枣木棍,一啪啦打在木生的后背上,直将木生痛的跳了起来。
“不信是吧?”阿茹冷哼道,“那姐姐就告诉你,艳阁侍寝,其实是罗华仙子用阳元练功,男人的阳元需得精纯,一旦有所破损,仙子就会嫌弃,自然不必再行侍寝了。”
“阳元破损?”木生疑惑,“那是何意?”
“何意?”
阿茹的脸上露出一种贪婪的表情,像是要将木生给吞了。
她缓缓脱下裹体的破衣,一丝不挂的走到木生面前,然后将之推入温泉,骑在他的身上……
当木生从温泉中上来时,他已浑身疲软,感觉像是做了一个美梦,虽劳累却使男人心向往之。
阿茹捡起地上的衣衫,直接围着下半身,上身裸露,但那长长的黑发刚好遮盖了隐秘之处。她又坐回到枣树下,虽感到满足,但下身却也隐隐作痛。
“就是这个意思。”她愤愤的说。
木生此时都还未反应过来,处于一种又混又懵的状态。
阿茹又说道:“那贱婢怜惜自己的身子,不愿将这方法对你用,反而害你来这里受罪。你说,她对你是不是真心?”
木生晃了晃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道:“难怪宫中严禁男女同处,竟是为那罗华仙子保护阳元。可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这般?”
阿茹不答,只是盯着枣树。
这枣树虽长得茂盛,果实也相当充盈,但她坠落在此,想必终无出去之日。即便有机会出去,也还是那移花阁中的花奴,做那捡尸埋尸之事,自身却得不到半分快活。
既然如此,倒不如快活一次,体会一下什么才是女人。
沉默半晌后,她猛然起身,看向那处狭窄的洞口,说道:“你用水里的石头把那洞口堵上,莫让外面的火鬼进来,我跟你也不再出去。以后,我和你就在这里活着,能活多久是多久。”
木生还想罚罪之期一满,就逃出蚕宫,因此并不想堵住那唯一的出口,但此时阿茹咄咄逼人,他也不敢违背,只好跳入温泉的浅水区,一块一块的搬起水底的石头,往那洞口里塞去。
等他将洞口死死堵住,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他疲惫的要死,腹中也是饥饿,那阿茹倒也难得好心,已经摘了些枣子,招手让他过去吃。
一边吃着枣子,一边看着枣树,木生心想,这枣终有吃完的一日,那时他会和阿茹一起死在这里,在这树根旁边留下两具骷髅。
突地,他猛然想到,这洞中阴暗,且无阳光,枣树如何能生长?
莫非?此地连通着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