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时左右，红雀社只剩下何亿一个人。蓝星去找猫，萧红红去买菜，一个客人也没有。

    在东国这个地方，找一只猫八千元是很高的消费，过去何亿在小饭馆工作，幸苦一个月也就赚八千，人家用何亿一个月的工资找一只猫。

    神族没有辛苦这个概念，对金钱也没有概念，何亿认为对于人类社会来说金钱就等于魔法，用金钱可以做到几乎所有事情，可以创造也可以毁灭。与神界的魔法一样，人类的金钱也有血统与天赋的不平等，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拥有金钱的力量，有些人有赚钱的天赋，洞悉金钱的本质就像洞悉魔法的本质。

    虽然对金钱没有概念，但是红雀社里唯一有能力管钱的人是何亿。他叹了口气给自己沏了杯茶，坐在椅子上核对账目。

    何亿察觉到八千要少了，感觉，要两万那两个人也会接受。这事儿有些蹊跷，不过，虽然不对劲，但何亿、蓝星两个人都没看出破绽，因此蓝星坚持一个人行动，她在保护萧红红。

    信息量有些大，何亿端起茶杯走到窗前，一边喝茶一边看街上的风景。这个时段街上的行人不多，风摇动着树木，一次又一次。闲来无事，不如深入剖析此事。

    像葡萄牙人没能发现新大陆，一个清醒的人很难相信找猫委托协助社更好，一般情况下应该去拜托附近的爱护小动物社团，他们会喂养附近的流浪猫，从任何方面看他们都比协助社有优势，因为协助社的业务覆盖整个世界，用健全的理智去分析，协助社的雇员其能力绝非熟知猫的踪迹。

    对此，他们有很好的回答，他们不懂协助社是什么。他们进入红雀社时很谨慎，甚至有些拘谨，萧红红介绍说找猫是我们的特长时，他们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说实话，除了红雀社以外的协助社没有找猫这个项目，如果是经人介绍他们的反应是“早有耳闻”的神态，而不是“原来如此”。符合结果的逻辑是——他们是不在乎钱的人类，随机进入了他们不了解的红雀社，以扔钱也没关系的态度委托了我们。

    这个推论里面有细微的矛盾，所谓细微的矛盾，不是指小矛盾。他们穿着素朴、态度高尚有礼、不在乎钱、理性、胆大、从容，人类的美德这两人占据了大半，这样的人会是大大咧咧的笨蛋吗？

    会。但概率并不大，以何亿的经验来看，同时具有这几种美德的人类凤毛菱角，而这凤毛菱角的人类中会拜托错误机构找猫的更是凤毛菱角。

    面对这种低概率事件绝对需要采取特别对策……

    下一步。何亿喝了口茶，这一番推理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纯巧合，没什么大不了；二、他们针对红雀社而来，因此这两人必然非常强大。这两条都是自然的，第一条不用说。第二条，想对付红雀社却没这么强大，只能是飞蛾扑火。首先，一般人会知道红雀社的潜力吗？能知道红雀社是什么的生物，在这个空间内只有极少数，而知道它是什么，还有勇气对付它，这样的对手存在吗？

    关于红雀社是什么这个问题，没有标准定义，只有一个默契。这个默契是：红雀社是人类最终的一座堡垒。最终这个词有许多含义。

    遵照推理二的逻辑，现在何亿应该做的是——假设对手是全能的、无敌的。那么，这样的对手会怎样攻克红雀社这座堡垒呢？首先要明白，对方的目标是谁，红雀社有三个人，对方的目标有七种可能。每种可能性都牵连着一系列可能的意图与攻击方式，如果不清楚对方的目标，所作的推理将是繁杂而无用的。

    目标虽然无法确定，但双方确实已经接触，仅仅依靠现有的资料也能做出一些判断。比如，对方要攻击红雀社会采取何种形式……这时，何亿的思路被打断，他发现窗子的视界扭曲，没来得及做任何事，额头上传来微微地刺痛。

    距离。何亿如释重负，如此精明地接触，就是攻击本身。何亿想起那个叫残影的男子在窗上为他指出他们居住的位置。就是那时他设下了机关，而这个攻击的关键是距离，只有在足够近的距离上他们才能施法，所以他给这扇窗施了法。他知道我会站在这扇窗前望着街面推理关于他们的事情。必须是非常了解我的人才能做到这点，而且，这种魔法是中性魔法，只有中性魔法的痕迹才能瞒得过我与蓝星，本来这世上能使用中性魔法的，除去她那去了魔界的大祭司就只剩萧红红一人。

    这次攻击后，多头蛇的头被斩掉了，逻辑清晰起来。之所以不用杯子施法而在难度高很多的窗上施法，是要控制魔法发动的时间。按这种推理，蓝星与萧红红此时遭到袭击的可能性很高，他们的成功依靠突然性。也就是说，即使现在提醒她们，应该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何亿放下杯子，留了纸条，拿起衣架上的外衣，出了门。

    (p)

    快到中午天气却阴沉了下来，头顶上不知何时飘来一片巨大的雨云，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应该在下午下吧。

    何亿沿着萧红红常走的路线向市场走去，周围的行人多了一些，有些放学的孩子结伴回家。孩子，结婚生子，何亿知道萧红红有这方面的欲望，因为无论神族还是人类都有这方面的欲望，萧红红需要一个平凡的生活，何亿也知道自己是萧红红的选择之一，也许是现在最主要的选择，所以何亿准备向萧红红表白，很简单，因为何亿本来就爱上了萧红红，他需要表白，但是，红雀社面对的事件层出不穷，每一次都关系生死，何亿没有时间确认萧红红对自己的情感，今天是一个好机会，在人类世界这种做法叫做“趁人之危”，何亿需要趁人之危，这样可以提高萧红红接受他的成功率，神族做事极端理性与功利，任何事都以结果为导向，表白也是如此，要在萧红红最脆弱的时候向她表白，以确保可以得到她。

    市场并没有萧红红的影子，问了几个熟人也没得到答案。

    萧红红会受到怎样的攻击呢？何亿无法预测，要知道萧红红也许是整个宇宙最强的魔法师。什么样的袭击才能确保命中？假装问路？这倒是个简便的方法，问题是用中性魔法攻击萧红红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结果，也许不用萧红红有意识地反抗，仅仅依靠魔法层面的下意识防御就足够了。而且，很难想象他们能充分预料到袭击萧红红的结果。

    应该使用追踪魔法，何亿几乎决定了。神族在人间界是不能轻易使用魔法的，白魔法的痕迹很明显，其波动能残留很久，大圣堂的麻烦不必说，如果被魔族查知，更麻烦，虽然魔族也会使用阳性的白魔法，可只有少数魔族有这种能力。

    冷静，这未必是最佳选择，还有我忽略的细节。何亿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十几秒后，他明白了什么，向另一条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