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宇正神思恍惚间突地脸上一疼,惊愕中回过神来,看见薛红衣正羞愤交加的指着自己,一张俏脸红得像要滴出了水似的。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薛大小姐那一只俏生生的左脚已是被唐梦宇握在了手掌心。少年人看着那红红得俏脸,心中不由得一荡,手掌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直等到脸上挨了这么一下。方才意识到不妥,才赶忙松开了手,口中也不停地说着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意思的话。
薛红衣冷哼一声,也不作答,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自行往城里走去。
唐梦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从开口,只好默默地跟在后面。
其实正值正德年间,程朱理学正是昌明,男女之防甚于防川。薛大小姐虽说是江湖儿女,豪迈性子,可毕竟是个女儿家。心中想到这里,不禁羞恼交加,可要说到底有多恼恨那唐梦宇,却也谈不上,更多的居然还是在回想刚才那一幕幕情节。
薛红衣意识到这,不由得暗骂自己声好不知羞,随即脸又红了起来,好家伙,这不长的功夫,眼瞧着这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都轮换了好几趟。
回头瞟了瞟唐梦宇这个傻小子,见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嘴角还挂着一丝轻笑,似乎在回味着什么,心中更是羞恼,银牙紧咬,狠狠心,一跺脚,忍住疼痛,加快脚步,恨不得飞进那安陆城里去。
却说这唐梦宇,虽然装得煞是沉稳,可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毕竟自己刚才唐突了佳人,看样子那佳人是恼了,也不知那佳人以后会不会恼了自己,还会不会搭理自己。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再也无话,不知不觉间已是能看见那高高的安陆城墙。眼看着离城近了,道上人流也多了起来,挑着担子的,赶着牛车的,络绎不绝。
突然城墙边蹲着的一个乞丐模样打扮地人站了起来,疾走几步斜刺里打横撞了过来,“嘭”的一声,把正在走神的唐梦宇撞得一个趔趄。
唐梦宇正待发怒,却看见那人正冲着他挤眉弄眼做着怪相,心下正自纳闷,我不认识他啊?忽然感觉腰间一沉,怀里已是不知多了何物。
唐梦宇探手入怀,摸到一硬邦邦之物,拿出一看,原来是上刻“夷陵卫”三字的腰牌,略一思索,“看来这是故人有事找我”,嘴角微微上扬,一抹浅笑已自脸上荡漾开来。
急忙抬眼望去,那乞丐已是去得远了,唐梦宇却也不再管他,几大步就追赶上了薛红衣。
薛红衣虽说一直没有回头,其实一直在留言唐梦宇的一举一动,在城门处听得他停下脚步,心中不禁微微一叹,想是他不会再跟着进城了,正自怨自艾中,却不料转瞬之间,又听见他大步追来,这心中小鹿乱撞似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不理他的好,还是停下来等他的好。
这边厢先不说这少女的旖旎心思,只说唐梦宇这傻小子心里正犯着琢磨,虽知一定是令狐安叫人传讯,可之前两人已是见过面了。可眼下却叫了一个不明不白的乞丐带着信物前来传讯,可又什么也没说,更不知有何事?又上哪里寻他?令狐兄为何不直接来见我,可是在忌讳着什么?
既然令狐兄到了,想必是代表王公来的这安陆做事,而王公代表的是蜀中商人,那可是庞大的力量,要是没什么缘由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里。
在当前安陆这个乱局下,凭空又多出了一股人马,也不知究竟会对时局产生什么影响,我在这中间又该怎么做?就这样唐梦宇一路想着心事,傻愣愣地跟在薛红衣后面亦步亦趋。
两人都各怀心思,一路无话,不知不觉已是走到了寅宾门旁的那座大屋,薛红衣踏上了门前的台阶,转头一看,那唐梦宇还傻愣愣地跟在后面,不由得皱了皱眉,低语道:“唐公子,我到家,你先回吧!”
唐梦宇听得这话,抬头看过去,见那薛红衣眉尖若蹙,有如一缕轻烟,两眼含情,略带一丝幽怨,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庞上偏偏又生了一个宛若凝脂般的小俏鼻,真是让人越看是越发的痴了。
薛红衣见他如此,想起刚才城外地那一幕幕,不由得娇羞不已,少女家总是脸皮薄,只好暗地里跺了跺脚,扭转头不再看他,转身低头进了宅院。
一直到走过隐壁,经过抄手回廊,进了内院,薛红衣方才手捂着胸口,长长地轻吁一口气,气息才稍匀称,心房却又莫名地一阵悸动,察觉出自己身体的异常,不由得暗骂自己一声“好个不知羞的妮子!”娇羞着低着头,往自己闺房一阵疾走,连在一旁轻唤着她的父亲薛雄薛大帮主也没理会。
薛雄一脸诧异地看着女儿走过去,不免嘀咕道:“这女子今儿是怎么了?”眼角余光瞟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薛剑心一眼,说道:“还不快去看看你姐姐,一天天傻不愣登的。”就自顾自地往前院去了。
想那薛剑心才十二三岁年纪,哪里懂得什么,只知道爹爹叫他去看姐姐,跑到姐姐闺房,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话,就只好傻傻地看着姐姐。
薛红衣被弟弟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满腹地少女情愫倒是淡了几分。不由得伸手捋了捋垂在额头地发丝,仔细地回想此次出城所经历的事,不免越想越是诧异起来。
按说此次出城,中途与那唐梦宇被水匪擒住,中途历经一夜方才脱险,以爹爹平时对自己的宠爱来看,早就过来嘘寒问暖,可此次回来,却感受不到一点关切,只是叫了弟弟过来,他又懂得什么?这一切又是为何?难道说爹爹早就知道我此番无事?还是一直有人跟着我和那个坏小子?
若是一直有人跟着,岂不是说我此行经历那人早已看在眼里,那么说爹爹也是知道了的,唉,一定是的,真真是羞煞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