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江

    一辆出租车疾驰过跨江大桥，往渔港湾的方向前行。

    扭着自己大腿的欧文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身子依旧忍不住的哆嗦，早在小时表舅去村里接他的时候，表舅就填鸭式的强行让他记下了很多东西。

    在他还小还未接触这一行时，听来完全没有丝毫关联的东西，却实实在在救下过他很多次，所以王援朝的年龄越是增长，他越是对自己已经逝去的表舅越是崇敬。

    现在英佬败退，大周重新接管响江，年老的姆斯特身不由己已被监管，五位白手套接连四位失去讯息的现在，正是他重新启用表舅当初预留的后手的最佳时机。

    “先生已经到了。”

    不知不觉出租车已经稳稳停靠在了一处废弃的港口，头发稀疏的司机见欧文眼里无神，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啊！额………哦！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就慌张的想要打开车门下去，但开了多次依旧没能打开，这下刚过双十年岁的王援朝更加惊慌了。

    “先生？已经到了。”

    司机苍老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已是惊弓之鸟的王援朝慌张的蜷缩到了副驾座椅上，那埋在裤裆里的脸上，鼻涕泪水和口水已经无声的汇成一团。

    “先生？先生？欧文先生！”

    苍老的司机语气一次比一次生硬，最后还是伸手拍了拍王援朝蜷缩起来的肩膀，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对方镇定下来。

    结果不出所料的，司机的手刚碰到对方，王援朝便闭着眼爆发了一声发泄似的尖叫，手脚更是在狭窄的座位上左蹬又捶………

    见此场景的司机也没了安慰对方的心思，只是默默的将车载收音机转换了个频道，伴着王援朝的尖叫点燃了一支香烟，青色烟雾升腾直至消散，露出了一双浑浊且满是留恋的眸子。

    形若枯槁的手哆哆嗦嗦拿不稳烟蒂，只好用另一只手做陪，扶着烟卷放在嘴角，狠狠的嘬上一口，嘴唇微张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空气，都伴着这口烟雾吸进肺里，让这令人迷醉的烟火气，随自己这个老迈的身躯，走过尘世间的最后一程。

    “对不起我失态了。”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不再发疯的王援朝靠在座位上，哽咽着对老人家道。

    “哪有什么失态不失态的，发泄过后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先生将会开启新的人生，无论选择是对是错，先生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我……”

    “好了，先生我们真的到了。”这次没等王援朝再说话，老人家就开口终结了话题，只是这一次从老人家口里说出的话，充满了解脱了感觉。

    “也好…愿你……皆所得。”

    咔哒~车锁被打开，王援朝落寞的离开副驾驶的位置。

    “所愿皆所得么……也好，那就皆所得。”

    出租车压着泥沙路缓缓离开，迎着湿咸的海风的王援朝，盯着从黑暗的海平面驶来的小船久久不能平复。

    已经躲进船舱里的他，仿佛依旧听到了海风吹来的枪响………

    这些都是当初的老舅给他自己留下的后手，但还未来得及启用，便被对方摁在了别墅里，这种后手还有许多，现在全然便宜了自己，希望除了这两位他们这辈子不会再被启用了吧。

    人生总是蹉跎，糊涂的活着，总好过明白的死去。

    死了，可就真的将一切画上了休止符。

    站在一个陌生渡口，换了身衣裳提着行李箱的王援朝，借着月光看着已经远离港口正在沉末的小船心里想到。

    同一时间，响江另一头的渡口上，大d雄正在等待今晚的货船，那是一艘破破烂烂满是锈迹，正从上游行来的平仓船。

    “船家，今晚走货嘛？”

    “老板我这就是捕个鱼的小船。”听到询问穿着短衫掌舵的老人家，看了眼港口上明显不是好人的几人，咧着一嘴烂牙陪着笑解释。

    “老人家，你这船我看不太牢固呢，好在我这就俩桶，也不金贵，捎带手的事。”

    说着将一个手提箱丢在了船上，老人家也没打开，只是提起来掂量掂量，就招呼已经从船舱出来满眼警惕的壮硕儿子，让他来给自己搭把手。

    他儿子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这事并非他们父子俩第一次做。

    这种人大多活跃在靠水一带，家里的渔船大多破破烂烂，白天偶尔会出船打鱼，但主要还是靠夜里走歪路子赚钱。

    这种人有一个统称，叫海狼。

    就是没有蛇头，自己独来独往，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客串一把劫匪过过瘾的独行渔民。

    另一边的常州天还没亮，郑旭已经被老妈从被窝里叫了起来，距离上次朱琪脩在家蹭饭，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朱导应下给牵的线，小老太太和小老头也跟负责的招生老师见了面，只是小老太太觉得并不太理想。

    学校离着并不算远，就在隔壁省份离着总共也就三百多公里的yc市，坐火车也就两个来小时车程，等过几年通高铁之后，往返速度会更快。

    自从确定要上大学之后，郑旭的想法是最好离家稍微远一点，这样正好方便锻炼自己，最好能到南边去，这样才能赶得上接下来几年的飞速发展。

    但父母这边，尤其是家里太后娘娘这边，非常不同意，甚至还升起了让郑旭就在常州读大学的可怕念头………

    所以郑旭在面见了运城的招生老师后，双方就迫不及待的将学籍敲定了下来，着实是双向奔赴了这是。

    呼噜着炸鸡窝的头发，在老妈的絮叨声里穿戴好衣裳，也不急着刷牙洗脸，趁着老两口儿不注意，赶忙从灶上拆出一屉小笼包，在前厅陈尧武的吆喝声里，也不嫌烫的捏着就往嘴里塞。

    陈尧武，就上一世和郑旭一块，跟着建筑队出去打工的小伙，后来因为惹了麻烦没了踪迹。

    前几天敲定好学校的郑旭想着，自己走了之后要不让老爹别整早点，就专门捣鼓正餐得了，要不就把早餐租给外面的露街摊，每个月收个百八十的租金。

    但老两口都不干，没办法郑旭只好给姑姑打电话，趁着尧武这小子还没跟着建筑队走，把他给拉了壮丁。

    这样也挺好，尧武这边离着近，想回家随时可以回去。

    父母这边也能轻松一点不说，人也是一个村的都知根知底，也不用担心别的。

    另外对郑旭也是有好处的，因为他发现这个人是他招来的，所以在每晚的结算面板上，竟然还会有额外的一份进度奖励，虽然少的可怜，但积少成多也是一个扩展的办法。

    “哎呀你个邋遢鬼，赶紧去！刷牙！洗手！”

    正在发呆的郑旭被老妈逮了个正着，咬着牙拧着他耳朵，说一句话，就在他排骨上拧一把，说一句拧一把……

    嗯………自从郑旭没跟家里商量，私自把学籍调到运城的学校后，老妈已经好几天没给他好脸色了，偶尔无聊了还得捶他两拳解闷。

    郑旭能怎么办？受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