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第二天，手都成那样了！看来未来一个月，活照干，鞭照挨！”
“可不是，要还剩十人，我拼了老命也熬下去，这将近五十人呐！散水咯，散水咯！”
“要散你自己散，开了头，我打死都坚持下去，大不了弄点药汤回来泡手！”
江风离开，家奴们难得聚在一起，声音开始放肆起来。
杨昭最听不得自怨自艾，自己生活，没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那句“大不了弄点药汤回来泡手”留住了他离开的脚步，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出个所以然。
“做梦吧！练功需要的药汤都是大势力、武馆、宗派秘制的，不是自己人，凭啥给你！有钱都不成！”
一人翻着白眼泼着冷水，说着大实话。
“就算给你弄到了，泡泡手有个鸟用，除非像我那样可以药浴！”
说话的是一个从额头到下巴如同敷了一张黑炭面膜一样的少年，辨识度很高。
杨昭认得，他就是方才敢对江风提问的那人，昨日站桩坚持到最后的也有他。
“蒋干，谁不知道你爹在家主面前能说上话，也无需在这炫耀的！”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就是有个有本事的爹，我就是有药浴，我就是能成为护院，咋地！”
蒋干说罢，扬长而去，留下一帮在原地酸他、咒骂他的家奴。
“药浴么？”，杨昭记住了蒋干的话，也同意他的说法，人的出身不同，起点自然不一样。
杨昭对自己的父亲十分满意，自然也愿意自己将来的儿子能拼爹，他会为此努力。
杨昭正筛选着有营养的话语，一句话传到他耳中：“尼玛！劳资就是瞧不惯他的样子，今晚就到黑市买点药汤回来！”
黑市！经常穿越的人都能知道，杨昭也不例外，他只是不知道黑市能有那药汤卖。
清河县的黑市在南山的一个山坳，入黑开市，天光散市，风雨不改。
“吹吧你！还黑市，到黑市的三大条件，你哪一条有了：有钱、有很多钱、自由身！”
正常市集有许多东西不能卖，即便能卖，也有数量限制，到了黑市就不同，没有这个制肘。
也因为如此，黑市的货物比外头要贵许多，而药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持之以恒。
至于自由身，家奴卖身给江府，不能随意出门，要出门除了请假外，入黑必须回来，所以，黑市还真跟他们无关！
“这三个条件对我并无限制，自由身我有，至于钱，不，是很多的钱……”
杨昭沉吟着，眼光看向西面，随即摇摇头，风声未过去，那钱暂时不能用。
“先把拳练起来，至于何时能用那银子……先到街市看看！”
清河县的街市位于南面，用诺大的青石板铺成的大街，倒也十分整洁。
街市十分热闹，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不夸张说，杨昭一家三口所有家当，都经不起从入口往前走十丈八丈，就能花光。
杨昭进入街市，也没有东张西望，径直来到一家地摊前，展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黄三哥，给我挑两个铜子的芥菜籽，趁着天气好，在屋前小溪旁洒点，待秋风起，晒点菜干。”
杨昭懂得人情世故，知道有事求人，必须先许以利益，对于卖菜籽的黄三儿，最好的莫过于帮衬他了。
也是因为自己方才许诺要给江福送点菜干，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好嘞！阿昭拿好！”
黄三儿包了一小包芥菜籽给杨昭，也是笑嘻嘻的，他比杨昭长两岁，聊得来。
“黄三哥，这几天我上山砍柴，看到地上有许多种子，像是菜籽，也认不得，怕浪费了肥料，你给我看看呗！”
杨昭张开手掌，里面滚着几颗黑漆、透亮的种子。
黄三儿得了杨昭两个铜子，自然更加热情，眯着眼睛拿起种子对着太阳，看了许久。
“这有点像芥菜籽，也像油菜籽，嗯……花菜籽也有可能……”
“都不是！是药材的种子！”
隔壁摊档蹦来一个干瘦的小子，凑过鼻子，在杨昭的掌心嗅了嗅，十分肯定的点着头。
“药材种子？瘦猴哥，是什么药材？有毒吗？”
杨昭心中一紧，要是毒药，倒是很符合常威的性格。
“那我不知道！也写包单，没人能知道，除非我死鬼阿爹，或者回春药行的掌柜子朱回春
他跟我爹是同门师兄弟，可惜人家搭上了几名大户，发财了，就不认识人了……”
“原来他是个没爹的孩子。”，杨昭看着一向乐天派的瘦猴子心中叹道。
也暂时打消了查探的念头，这事情不宜铺张，至少在风声未过之前。
另外，药行的人眼睛都能长到头上，伙计对自己也不能有好言语，更何况是掌柜朱回春。
瘦猴子也说了，朱回春跟许多大户有联系，谁敢保证他跟常威不是老相识。
想到这里，杨昭便岔开了话题，“诶，那边为什么那么热闹？”
“通缉令，通缉采花淫贼白止，这段时间害了七八个黄花闺女，还有的带去西山，糟蹋完，喂了凶兽……”
杨昭抬头，远远看去，通缉令上那白止是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男人，倒也好辨认。
告别两人，杨昭在街市里逛了一阵，在酒楼、茶市、妇人聚集的地方都稍作停留，也没听说有关于西山死人的传言。
杨昭稍稍心安：只要过得今天，那三个死鬼早已成了肥料，能更保险。
想到这里，杨昭更不作停留，往家里走去。
小溪旁四五名顽童在捉着小蜻蜓，妹妹杨羚却坐在柳树下，瞪大眼睛，小嘴急躁躁的嚷着：
“喂，你们不要把小蜻蜓都抓完，留点给我抓！”
杨昭笑了，走了过去，“妹妹，你在这扮树桩么？”
突然，他眼光一凝，在不远处有四名平日里欺行霸市的泼赖。
杨昭的家在村尾，不能再有其他人家，四名泼赖出现在这……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妹妹脆脆的声音打碎了杨昭的思绪，抬眼处，小家伙紧攥着一个小拳头，向自己飞扑过来。
“怎么，妹妹在等哥哥回来什么事呀？”
杨昭一把抱起了妹妹，和煦的笑着，眼角余光仍旧在那四名泼赖身上。
“小胖子请妹妹吃两个糖果，妹妹吃了一个，娘说留一个给哥哥！喏！”
小家伙张开小手，里面的一块糖果已经捂化了，弄得小手脏兮兮的。
原来妹妹不去抓小蜻蜓是手里藏了一颗糖果，向来毛躁的她今日倒是有耐性。
杨昭正要开口，嘴巴一阵甜蜜，随即，脸上一阵粘稠，小家伙直接把脏手抹到他脸上，“咯咯”的笑着。
“小脏猫！走，进屋洗手！”
“不能进屋呀！”
“为什么？”
“喏，让妹妹告诉哥哥吧！”
杨羚把小嘴凑到哥哥耳旁，低声说道：“娘说家里有坏人！让妹妹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