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权闻言,放下心来,又瞧着已经日落西山,就催促着程赋赶紧回去睡觉,莫要耽搁明日的婚事,虽没摆什么酒席,但错过吉时是万万不行的。
程赋回到家中,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回想起上一世将白幕扬娶进家里后,家里即便破败但依旧干净整洁的院子和房屋,心里就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害羞。
上辈子才刚互通心意,白幕扬就被他的死对头甘子忱杀死,那娇小的人儿冰凉的身体被扔进自己怀里时,他几乎快发了疯。
甚至到最后,连具全尸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野狼撕扯着他的身子。
程赋恨透了自己,为什么当初识人不清被哄骗着买下了那些皇铺,最后被朝廷抄了家,还连累了白幕扬。
现在回到接亲前夜,程赋只觉得如同做了美梦一般,还能重新再来一遍,真好。
想着想着,天色便完全黑了下来,程赋只好摸着黑到床上睡下,摸着怀里已经变得发硬喇手的被褥,想着明日的娶亲。
上辈子他将钱送到白家的时候,直说要娶最大的姑娘,那白家嫂子一听,嘴上应了下来,第二天送来了个毁了容的丑夫郎,还就比他小一岁,他到白家闹了一番,那白家嫂子却蹲坐在地上哭嚎说他只说要最大的,可没说不要哥儿,程赋本就不善言语,抵不过那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只好气冲冲的回到家中,自那之后再没给过白幕扬好脸色。
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娶的就是白幕扬,他的小妻子,这辈子定不负他。
程赋胡思乱想了半宿,最后才堪堪睡去,隔壁李家鸡圈里的公鸡一叫,又将他从混乱的梦境中扯出。
程赋挣扎着下床,去西边的小溪打了几桶水,又是擦身又是洗旧被褥的,还把家里都擦了一遍,连锅里放着不知多少日没洗的碗都刷了个锃亮。
见天已经大亮,距离吉时还有段时间,程赋拿出扫帚开始打扫院子和大门,争取白幕扬来之前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李权起了个大早,收拾好农具就打算往家里田地走,刚出门就看到程赋拿着扫帚一下又一下的努力打扫门前,当然,这小子要是没把灰尘扫到他们来这边就更好了。
李权快速走到程赋身后,抬脚就是一踹,把高大的程赋踹的晃了晃身。
“臭小子,娶亲把灰扫叔家门口,你要死啊。”李权都被气笑了,这小子难得勤奋就干这事。
程赋摸了摸被踹的后腰,讪笑着回头:“这不是想一起扫了吗,叔你可冤枉我了。”
李权看着红光满面的程赋,甚至还在笑,心下高兴,他早就将程赋当做自己小孩养了。
“这么一大早就收拾屋子,白家那小姑娘有福咯,这夫君可会疼人。”李权笑着看着如今已经身高八尺的程赋,心下感叹要是自家那个在外读书的儿子看到了,不得羡慕的不行,两小子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他家小子更大一点,早早就自己上镇上抄书赚钱,还供自己上了私塾,如今是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了。
程赋听到姑娘二字,刚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声,上辈子李叔知道白家送了个毁容的哥儿来也很是气愤,但还是对白幕扬很好,李婶子更是心疼白幕扬过往在白家的生活,唯独他这个傻子只知道对白幕扬横眉冷对的。
想了想,还是张口道:“并没有,李叔,只是媳妇来了总不能不给娘家一点脸面。”他总不能表现的已经提前知道了要娶的是白幕扬而不是白慕柳。
李叔笑了笑,嘿,这小子,还知道疼人了。
“行了,叔去地里了,你婶子在家,有啥要帮忙的喊你婶子。”李权伸手拍了拍程赋的肩膀。
“好,谢谢叔婶。”
李权闻言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扛起锄头,向着地里走去。
程赋三下五除二快速的扫完地,就又回屋,擦洗了身上的汗,换了一身他目前为止最好的衣服,坐在床上等待着。
午时一道,门外果然传来了车轱辘声,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脆响,由远到近,不多时一切声音停止,只有屋外牛夫高喊了句:“程家小子!吉时到了!你媳妇我送来了!”
程赋立即小跑到院内,又停下来装模作样的正步走到院门前开门。
一开门便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坐在绑着红布头的牛车上,头上盖着块红色的布当盖头,牛夫小心搀扶着那人儿下了牛车。
程赋从兜里掏出三文钱递到牛夫前,牛夫笑着收下后又说了几句好话,才牵着老牛缓缓离去。
将人小心的带入院子里,他就控制不住的立即将人揽入怀中,头埋在那人脖颈处,眼中的泪决堤而下,沾湿了那娇小身影的肩头。
他的小妻子,正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怀里的人似乎吓了一跳,那双手虚附在程赋的后背。
程赋抱了好一会后,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怀中的人儿,眼中饱含着情意,尽量轻声道:“媳妇,我如今无父无母,你与我拜拜天地,改日再带你去我爹娘坟前祭拜,可好?”
怀中的人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程赋带着他拜了天地,又喝了合欢酒,才扶着人到床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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