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兄弟我不是舍不得这点东西。虽说眼下这光景是困难了点。但是一点吃穿我还不放在眼里。”
“那是,那是打小我就知道你有本事。院里第一个高中生。”小贾奉承着。
“你还别不信,你看我这表?英国佬的!再看这皮鞋?印度阿三的!军人么,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大头都上缴了,剩下这点儿,首长看我们喜欢就赏给我们了。”
边说还把手上的手表摘下来,递给贾东旭看看。
“主要是吧,我娘走了。总不能让她就穿一身寿衣下去,过两天头七我还得给她烧下去,我贾婶儿穿身上不吉利。”
“那确实。”
百达翡丽拿手里稀罕了半天。
听这话,贾东旭当即表示头七那天要带棒梗,去城外给她萧奶奶烧几刀纸。
凌锋当即表示感谢。
没茶,于是两人又续上一根继续侃大山。
等秦淮茹回来看见的,就是俩大老爷们翘着二郎腿,有说有笑吞云吐雾的画面。
一颗心也就放到底。
“吆,我说二位爷!都几点了?还聊着呢?”
“怪我了不是,刚回来也没啥好吃的。这还有两罐头,不行就在这对付一口?”凌锋笑着道。
夫妻俩看见罐头吞了口口水,对视一眼还是拒绝。
“不了,凌兄弟,家里有老有小还等着回去开火。再一个你嫂子还挺着个大肚子。天晚了,不合适。”
秦淮茹也忙不迭:“就是,你们兄弟以后日子还长。你这刚回来,还得收拾收拾。就不打扰了。”
说完贾东旭扶着大肚婆回了中院。
“这俩公母,有意思”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院里轧钢厂上班的工人,已经呼朋唤友准备上班。
中院水池前,老老少少刷牙洗脸,好不热闹。
东跨院的凌锋也被这阵动静惊醒,没了睡意。
只得起床收拾一番,准备上街边尝尝这个时代的特色早点。
“来了,爷们儿?吃点啥?”
不等凌锋开口又介绍道:“今儿早上有豆汁儿、焦圈、豆腐脑还有炒肝,早起熬好的小米粥最养人,这边的炸秦侩刚要出锅,您,来两根尝尝?”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豆汁儿那个味儿。一碗豆腐脑不要香菜,放点花生碎和咸菜。记得滴两滴芝麻油。再来两根刚出锅的油条,不脆不给钱啊!”
“得嘞,您请好。”说完招呼着坐下。
没等一碗豆腐脑下肚,桌对面伸过来一只黢黑的爪子,拿起盘里的油条就往嘴里塞。
边塞还边评价:“我说老刘头,今儿这油不新鲜了嘿!”
说完还对凌锋嘿嘿一笑:“他们家这炒肝一绝,我给你说。”
老板笑着回了句:“好你个傻柱,大清早拿我打嚓。想吃新鲜的,你倒是给我批个领油的条子啊,我也得有不是?”
凌锋心里腻歪,没忍住提了一句:“柱子哥,好歹你也是厨艺世家。没事剪剪指甲、洗洗头。就你现在这样事儿的,鬼找你做饭啊?哪家姑娘见着你不摇头?你不嫌脏,我还嫌弃呢。”
“就哥们这手艺,你打听打听,找我做饭的人家能排到前门大街。哥们还不稀得去。”
两口扒完炒肝,就用手掌心一抹嘴,往袖子上一擦,再朝地上“呸”了一口老痰。
看的凌锋直摇头。
“怎么着?爷们儿,轧钢厂走着?”
“不了,柱子哥,待会儿还得去趟人事局拿档案。”
“成,那你忙,我先溜了。”转头又对老板喊话:“老刘头,都记我账上。回头一块儿算。”
也不等人老板回话。
双手往袖子里一拢,缩着脖子朝轧钢厂去了。
“这傻柱。”
说话竟然还有回声?
回头跟老板相视一笑,也没了对炒肝和焦圈儿猎奇的心思。
“同志,结账。”
“您这桌?”
“咱有,不惦记人家那点。这年月谁家粮票都缺,连他那碗炒肝一起算上。”
“那成,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一份炒肝。收您现金2毛3分6厘、粮票1市斤整好。”老板麻溜算好账。
“给您1块,粮票3斤。多的下回再算,我住前头95号院跟傻柱一个院子,姓凌。”
“也行,我这早上刚开张还真没零。”
信他,就是你傻了。
就是赚个早上上班来不及做早饭的工人钱,现在这个点,要搁平时估计都快收摊了。
“成,您忙着。”
凌锋把钱票压在碗底,也朝轧钢厂去了。
也是稀奇,越是怕冷,缩着脖子抖着腿,越是感觉冷的出奇。
反而迎着风,挺着胸,却有一股热气在浑身激荡。
看时间,早上九点刚过半。
两根烟的功夫,就见干妈坐在人家自行车后座过来了。
“小郑,你把文件送到妇联,直接回去就行,我中午不一定赶不赶得上。”
“哎,好嘞。”说完蹬上自行车往区里去了。
伸手接过赵秀芳手中的帆布袋,见自己档案袋都在。
随手合上又对她笑道:“您信不?等您中午从轧钢厂出来,咱小郑同志一准儿在岗亭这边等您。”
“部队里边啥都教,就不教你点儿好?”赵秀芳没好气,赏了凌锋一个大大的白眼。
“哎吆歪,您就这么看待人民子弟兵的啊?您这觉悟可有待提高。”气的赵秀芳又狠狠赏了他两根指头。
登记完直奔厂办,由厂办大秘李秘书负责接待。
这要搁地方,那就是县委办公室一号大秘亲自领着,进了负责人事和后勤的李怀德、李副厂长的办公室。
“您二位稍待,上午有个会,估摸着就快结束了,领导马上来。我去给您二位倒杯茶。”说完微微一欠身就出去了。
“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黏上毛比猴都精。没事儿别得罪。”笑着接过李秘书手里的茶,等人走了赵秀芳微微提点。
“没事儿我得罪他干嘛?怎么,我听着这里边有事儿?能给说说不?涉及保密当我没问。”凌锋偏过头询问。
“没什么不能说的。年前东城区扫荡辖区黑市,警力不足向轧钢厂这边借兵。负责协调的就是这位。”
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赵秀芳吹了口茶叶渣,泯了下继续说“当时区政府、分局还有轧钢厂三家联合行动成果巨大。按理说这都是政府和公安这边的政绩,轧钢厂顶多算是协助。结果,啧啧”
“结果怎样?”凌锋按耐不住好奇。
“结果这位李大秘以抓获的人员大都是轧钢厂职工以及家属,怕事情闹大,耽误生产为由。除了黑市的组织者、首犯外,其他全部批评教育,罚没物资,就算完了。”
赵秀芳吐出嘴里的茶叶沫子,轻笑:“赶巧这两年物资紧张,轧钢厂又把罚没物资全部拿出来,救济孤寡和公安烈属。要不然这官司能打到部里去。就这分局的几位领导还拍了桌子。”
“哈哈,是哪阵风把我们赵主任吹到我这座小庙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