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梓北伤口感染的症状慢慢地好转,低烧也退了。
顾南星见天地只知道憨吃傻睡,下巴上都快两层了,估计过几天再不拆线的话,那线都能被肉埋了。
供销社的人还没出现,税务局的锦旗却送来了,同时还有一封表扬信和一百元的物质奖励。
有意思的是,一个税务局的女同志还给韩梓北带了四盒红烧猪肉罐头,说是同志们的一点心意,感谢他奋不顾身救了顾南星,替国家挽回了损失。
韩梓北拿着锦旗送走了税务局的人,回到病房时,笑意还挂在脸上。
“至于那么高兴吗?”
韩梓西刚从单位过来,手里拿着不少书,鼻尖上满是汗珠。
“花轿子抬人呗,人家是代表单位来的,又自己掏钱买了礼品,咱们除了笑得灿烂点,也没别的能回报的!”
韩梓北把钱和票据都塞给姐姐,又挤出刚才的笑脸:“再说现在认识了,以后办点什么事,不也方便!”
“什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有眼力见啊!”
韩梓西朝门口看了一眼,才展开手心:“哦吼!这么多钱?你就不怕我昧下。”
“怕就不给你了!”
韩梓北咧嘴一笑,大方地说道:“里面有布票,你自己做两件新衣裳,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给你准备礼物了。”
他这两天像防贼一样,防着冯淑娟,睡觉的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是假话,但是我也爱听!”
韩梓西把钱票包到手绢里:“放心吧,姐给你保管着,等你出院了,做身新衣裳,亮亮堂堂地参加姐的婚礼。”
“我现在白得都能反光了!”
韩梓北说完,弹动着皮包骨的惨白手指。
由此,想起前世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婚庆公司打工时,第一份工作就是帮摄影师打柔光板。
想到这里,韩梓北立刻把蝼蛄的额度增加了一万只。
他想买一部相机和很多胶卷。
摄影是他唯二的爱好,前世为了生活劳碌奔波,哪怕再累,遇到好看的风景也愿意停下来,拍上一张。
他的几个损友把他的两项爱好,命名为穷摄极欲。
摄是摄影的摄,欲是口舌之欲的欲。
带着美好的回忆和期盼,身无分文的韩梓北好好地睡了一觉。
下午,韩梓西去上班,带走了两盒罐头。
韩梓北趁着冯淑娟去送韩梓西的间隙,把剩下的两盒罐头送到了隔壁。
主打一个坚壁清野。
哪怕冯淑娟和韩中回家还是能吃到罐头,韩梓北也不想让冯淑娟直接从他这里得到实惠。
至于以后给冯淑娟和韩中养老,韩梓北也打算通过韩梓西的手。
八月七日,星期日,立秋。
天还是三伏天,但是早晚的天气确实凉快了一些。
顾南星睡了一下午,晚上吃完饭,揉着眼屎出院了。
根据她对韩梓北的抱怨程度和最近几天那些小护士走动频率的变化,韩梓北估计自己身上的味道应该消散得差不多了。
由此可以得出,在天天洗手洗脚的情况下,经过红药水稀释后的味道,在身上大约能留存半个月左右。
又过了三天,安置办那位姓安的男同志拿着一封信来到了医院。
“恭喜你,小韩,经过我们领导的沟通,供销社那边同意按城市人口的平均定量,补贴你三个月的口粮。”
安同志顿了一下,没有把信封递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说道:“另外,供销社同意接收你的工作关系,这是你的调令,欢迎回来,韩梓北同志!”
“哎呀,谢谢您!真是太谢谢了!”
韩梓北攥紧拳头,使劲儿地挥了一下,拉住对方的手,连连致谢:“请您一定向安置办的领导转达我的谢意,等我出院后,我一定要去拜访您和其他领导!”
“不用客气,把调令收好,千万别弄丢了!”
“一定、一定!”
韩梓北一边点头,一边把信封里的粮票塞回去,打开了调令。
“那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要不拥抱一下?我之前就说过,我看见安置办的人,就像远嫁的媳妇见到娘家人一样激动!”
韩梓北把介绍信叠好,连忙追了出去。
“哈哈,革命友谊常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咱们再抱!相信我,不会隔得太久的!”
安同志意有所指地说完,和韩梓北挥了挥手,骑车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韩梓北光顾着高兴了,并未在意姓安的这位同志所说的话。
他兴奋地弹了下信封,还由衷地夸赞了对方一句。
转过身的时候,却思考起了供销社的态度。
既然能接收自己,为什么不来走个过场呢?
回到病房,看见呆若木鸡的冯淑娟,韩梓北没吭声,径直地躺在了病床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四,你的工作安排下来了!”
冯淑娟双手握在一起,围着病床转了半圈,开口问道。
“嗯,白纸黑字写着呢,韩梓北!”
“那你是去供销社上班?”
“嗯!”
“哦!”
冯淑娟转到床尾处,抬头看了韩梓北一眼,欲言又止。
韩梓北闭着的眼睛,并没有睁开。
“小韩,听说你找到工作了?”
一个小护士走进来,挑着眉毛问道。
“嚇,小耿,你这元宝耳朵可真没白长,专门听好消息!”
韩梓北睁开眼睛,看着圆脸的小耿护士,以及急冲冲跑出病房的冯淑娟。
“你调到什么地方了?”
“供销社!”
韩梓北身体一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掏出床头柜里的挎包和换洗衣服。
“临时还是正式的?”
小耿护士往后退了半步,诧异地问道:“你要出院?”
“我有急事得出去两天!”
韩梓北把挎包往肩膀上一背,急冲冲地跑出了病房。
他先去住院部找到医生,说了有点急事,要出去两天,又求医生给他开了些药。
医生没说什么,痛快地在处方筏划拉了几笔。
韩梓北拿着这张鬼画符,来到药局。
“大爷,我来取药!”
韩梓北找到顾景仓,笑着把处方筏递了过去:“不用划价吧!”
“不用,你的药费挂账,直接把单子给我就行!”
顾大爷接过处方筏,递给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
“大爷,刚才安置办的人来了,安置办给我出具了调令,我有工作了,去供销社的物资回收公司上班!”
韩梓北把信封掏出来,取出介绍信从窗口递了进去。。
“哎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顾大爷推了一下卡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地看了一遍,再抬起头的时候,神情比韩梓北还激动。
“我先去办事,等我回来咱们爷俩再聊,记得保密啊!”
韩梓北看着那个年轻小伙抓着几个药瓶回来了,连忙把介绍信接过来,放在了信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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