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啊丢啊,丢手帕。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地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
可能是因为刚学会游戏还不熟悉,第一个被丢了手帕的孩子没有反应过来,起身晚了,结果没追上丢手帕的孩子,被他占了自己的位置,于是丢手帕的孩子赢了,开开心心去取了一块点心坐下来吃。
然后开始第二轮,这次换方才被丢手帕的孩子开始绕圈,众人又拍起手来唱歌。
第二轮被丢手帕的孩子依旧没有反应过来,这次方才那个孩子拿了块点心,也很开心的坐下吃了。
第三轮这个孩子也想仿效前两轮,但这回被他丢手帕的孩子是秀儿,小顺就坐在秀儿对面,马上朝她打手势,秀儿立即便发现了身后的手帕,起身便追,在那孩子马上要到空位时抓到了他。
这孩子不干了,指着小顺说他们作弊,出乎秦桑罗意料的是,小顺并未抵赖,站起来说:“秀儿姐一直待我很好,帮她怎么啦?”
被抓到的孩子道:“可是方才其他人都没有作弊啊!”
另一个孩子道:“小顺对秀儿是不一样的。”
其他孩子开始起哄,秀儿有些羞赧并未讲话,小顺接着道:“这里以后不知还有没有人管,我们日后的处境可能更加艰难,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会保护秀儿姐的,做甚么都愿意。”
孩子们安静下来,秀儿也直直的看着小顺,小顺走过去拉住她手,取了两块点心,一块给她一块给被抓的小孩,然后道:“你们都去坐下吧,我来丢。”
秦桑罗觉得小顺成长了,本就是逆境中的孤儿,处境越艰难人越会加速成长,希望日后他们能团结起来,将这种情感连接的更加紧密,牢不可破。
在艰难处境中男孩和女孩,互相帮助彼此扶持,小顺说他甚么都愿意为秀儿做,小顺牵着秀儿的手……
这种情感仿佛在哪见过……
“只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
秦桑罗想起了那本著名的日本小说,而那本小说开篇的情节是……一名男子被刺死在了废弃的建筑里,大门被美耐板挡住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凶手如何进入孟宅了!
这时秦桑罗的背后被丢了手帕,听到孩子们的呼声她才意识到,起身便追,但是追了两步又放慢了速度,任那个孩子跑了一圈坐到她的位置上,她认输并给那孩子取了一颗糖,然后轮到她来丢手帕。
这轮她的目标是秀儿身旁的孩子,那孩子反应倒是很快,可是秦桑罗毕竟是成年人,卯足全力奔跑的时候小孩子怎么追的上,她坐在了秀儿的身旁。
游戏继续,秦桑罗边拍手边与秀儿闲聊:“秀儿日后想做甚么?”
“我想做绣娘,但是不晓得去哪里学。”
秦桑罗仔细想了想,案子结束后自己要去洛城,还不知如何讨生活,恐怕无法照料一个孩子,跟着她还不如待在悲田坊,朝廷应会尽快指派人接手。
“无需过于担忧,当今圣上是明君,很快便会派人接手,至于做绣娘,我想办法帮你询问。”
秀儿朝她笑了笑。
秦桑罗又想了想问道:“秀儿想见夭夭姐姐吗?”
秀儿侧过头看着她:“还能见到她吗?”
“那日去放纸鸢,是秀儿主动推夭夭姐姐去的吗?”
“嗯——不是的,是夭夭姐姐要我带她去玩的。”
“你在放纸鸢,夭夭姐姐坐在一旁看,她不会觉得无趣吗?”
秀儿又开始转眼珠了,她将视线向下看道:“不会,我放好了便会给她牵着。”
“那她一直坐在轮椅里吗?夭夭姐姐的轮椅很硬吧?坐的久了会不舒服吧,不知有没有垫子。”
秀儿略微沉默了一下道:“不会的,椅座是弧形的,应该还算舒适。”
秦桑罗看着秀儿双眼道:“我想,也许夭夭姐姐还在人世,秀儿还能见到她的。”
秀儿真诚微笑了一下道:“秦桑哥哥谢谢你,我晓得你在协助县衙查案,也晓得麻司计的事情是你查出来的,麻司计拿了我们的善款,你这样做是为我们着想,虽然现下大伙还不能理解,但我想日后好起来了大伙也会感谢你的。”
秀儿真是懂事啊!
她摸了摸秀儿的脸蛋。
-------------------------------------
正午时秦桑罗又去了县衙,找到常县尉,问阿德住在哪里,常县尉道想找阿德叫他来县衙即可,何必跑去找他,秦桑罗并未道明原由,只说想看看。
拿到阿德的住址,发现是在离悲田坊不远的一条小巷内,秦桑罗方才在悲田坊看见过他,知他不在家。
阿德的房屋很小,院门落了锁,旁边的洗衣大娘见她在阿德家门口左看右看便道:“小郎君,阿德不在家,他去悲田坊了,要找他去那边找。”
秦桑罗与她搭话:“这位大娘,阿德平日除了家里和悲田坊还会去其他地方吗?”
大娘以为她去悲田坊找过了,停下手里的活计思索了一下:“哎哟,阿德平日没甚么去处,他又不喜喝酒赌钱,也就是逛逛菜市,去山上采些药,都没甚么朋友的。”
“阿德没有朋友吗?平日无人来找他?”
“从未见过,你是第一个来找他的人。”
秦桑罗一直觉得阿德的性格过于木讷,无论发生甚么事都没反应,说话语调单一,既不会害怕也不会紧张,更是没见他笑过,有点轻度自闭症的嫌疑。
“对了大娘,前几日哪位邻居阿婆犯了心绞痛?现在可好些了?”
“阿婆?我们这里只有个孙阿婆,哪里有心绞痛啊?日日带她的重孙在外头玩耍,身体可好着咧!”
任自德果然在说谎!
秦桑罗本想让常县尉派人去查任自德的原生家庭,转念一想,还是李大人身边的人办事效率更高,便回了客栈。
见到李大人提出了两个请求:一是派人去查任自德的出身,二是派人监视他。并强调一定不能被他发现,余朝安则表示,秦郎君放心,我们的人绝不会被发现。
李玄异问她怎么回事,秦桑罗答道:“李大人莫急,待验证我的猜想,我会道出全部真相。”
李玄异还想问甚么,却听到咕噜一声,这声音发自秦桑罗的……肚腹。
秦桑罗瞬间表情呆滞,天啊!从早上忙到现在她忘记吃饭了!又在李大人面前丢脸了!
李玄异扫了一眼她肚腹,露出无语又嫌弃的表情道:“你这么大人了不晓得吃饭?”
秦桑罗木着脸道:“忙,忘记了。”
李玄异命人弄些饭菜过来,秦桑罗忙道点心便可,李玄异没搭理她的话,不大会工夫,客栈就送来了两样精致小菜。
秦桑罗坐下刚要吃,发现李大人坐在她旁边,但是并没有要用饭的意思,筷子也只有一双,看样子是单给她准备的无疑了,可是……这要如何吃啊?!旁边的人不吃,盯着你吃,这还吃得下吗?
秦桑罗:“李大人不吃点?”
李玄异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用过了。”
也是,现在都日仄了,正常人都已用过午膳了。那行吧,那她也只好自己吃了,丢脸这个事情习惯了也就慢慢没感觉了……吧。
人在饥饿之时真是吃甚么都香,秦桑罗已经尽量让自己斯文些了,但吃着吃着还是吃嗨了,她下意识的将袖子卷了起来。
李玄异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手臂上的青紫痕迹吸引了,皱起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秦桑罗顺着他目光看看自己手臂,又翻着眼睛想了想:“啊!这是在孟家时被抓的。”
李玄异:“孟家?林朝禧不是能应付吗?”林朝禧是他王府的昭武校尉,对付几个普通人怎可能出意外?
秦桑罗略显失落地道:“孟母听到孟慰心已不在了的时候,无意识抓得狠了,她表现过于伤痛……我不好抽手,只好任她抓一会……”
孟慰心自作自受,她是伤害别人的那个罪魁祸首,尤其是在秦桑罗见过安连德大夫的家人之后,自然明白谁才是无辜之人。
而孟母对孟慰心的过渡宠溺正是导致她心理畸形的主因,但是母亲因子女离世而表现出的那种巨大悲伤,还是感染到她了。
李玄异:“孟慰心心肠歹毒,得到今日之果已算便宜了她,而她的父母也有不可推卸之责,种恶因得恶果乃是万物运行的规律,大可不必对此等人抱有同情。”
又来了,李大人像个机器人,总是在执行设定好的程序。秦桑罗并不想争辩,反正这个案子结束她也要离开了,各人想法本就不同,没必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非要争个输赢。
秦桑罗勉强朝他笑了一下继续用饭了。
李玄异见她情绪不高也没再讲话,起身出去了。
秦桑罗用完了饭,打算再去一趟孟宅,走到院中发现林朝禧在那溜达,看见她便迎了上来。
“要去哪里?”
“再去一趟孟宅,确认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