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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刷的一下,从脚跟麻到头皮。
    易安巷与白日看到的不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幽暗的小巷有些鬼气森森之感。来到孟家门口,看到大门上贴着封条,秦桑罗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邻居家,左右邻居大门外面均落了锁,想必是发生如此命案,邻居已经不敢住了,全家搬去了别处,估计要等官府查出结果再回来了。

    秦桑罗打开小瓶子,用手将水涂抹到封条上,等待水渍慢慢浸透纸张,将里面的浆糊化开,然后轻轻拉下封条,非常顺利,没有损坏。

    怀着紧张和兴奋,深吸一口气,用手轻轻推开了院门。

    院门发出“吱呀”一声,在除了虫鸣外无比寂静的小巷里非常刺耳,惊得人汗毛发炸,秦桑罗回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外面没什么反应,迅速进入院中,反身快速合上了门。

    其实家里有过木门的人应该知道,想要尽量不发出声音,要握住门把猛然发力,并且急开急停,不给门反应时间,主打的就是一个突然,这样门就会乖乖听话的闭嘴了。

    刚才秦桑罗把这个小技巧给忘了,前世太多年没有见过老式木门,来此之后也不会大半夜开门,现下心情紧张,居然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导致开门发出那么大响动。

    合上门之后,秦桑罗可以细细打量这座院落了。

    微风吹过桂花树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诉说主人的冤情。

    秦桑罗掏出火折点燃风灯,走向东侧的粮仓。其实洛城本就有全国最大的粮仓,本朝开国以来多次扩建,已拥有全国一半粮食储量,而洛城建造粮仓的技艺也传遍全国,尤其以两都之间地区为盛,几乎家家户户都能建造小粮仓。

    此刻粮仓是空的。

    旁边席子上铺晒的稻米有一小处凌乱,并沾有血迹。凶徒杀害死者之后,来到院中抓了一把稻米?

    一般来说六月到七月是晾晒稻米最佳时节,晾晒时长为三日到七日左右,死者可能是月初拿出来晾晒的,还未来得及收。

    看完东侧秦桑罗转向西侧,西侧有水井。

    走近水井,探身向下看,灯光微弱照明之下,井口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一股阴凉之风自井底而上,仿佛井下关着贞子,秦桑罗忙将身子撤回。

    井架之上悬着井绳,木桶就摆在井侧。

    视线横移,旁边是竹竿支起的晒衣架,上面晒了两件衣服,靠近竹竿中段那件上衣斜斜搭了下来,一边长一边短,这是被风吹的吗?可是靠末端那件却依然搭的很对称整齐。

    一抬眸秦桑罗看到西面有两间小屋,其中一间貌似是茅房,另一间不知做何用,刚要去查看,脚步一顿,觉得应先去查看案发现场,东西两边的房屋等一下一起查看。

    于是秦桑罗拿着风灯给自己引路往东耳房走去,衙役离开这里的时候把所有房屋门都关闭了,她打算先看东耳房再看中堂和西耳房。

    走到东耳房门口,秦桑罗颇觉自己有先见之明,白日里听闻死者已死亡几日,现场气味必定难闻,提前准备了方巾,现下拿出准备好的方巾在后脑打了个结,捂好口鼻,方巾已经用陈皮浸泡过,其实按照常理,多数时应用生姜一类阻隔尸臭,但生姜那个味道她也受不了。

    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味道还是差点把她掀个跟头,太臭了!尸体在夏季摆放三日,腐败程度已非常高,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发酵室,室内细菌严重超标,秦桑罗选择让门敞着,进行通风,正好月光也能照进来。

    进门就发现地上血迹好像被清理过,抬头看左手边是脸盆架,右手边是南窗,右侧靠东墙里面有一张书桌,桌上有一盏灯,摆在桌边。

    桌旁椅子侧倒在地上,椅背横着朝门口方向。

    书桌屉子全部拉出,秦桑罗走近把风灯摆在桌上,一层屉子里是一些纸张,被翻的乱七八糟,还有几页掉到地上,拿起来查看,发现记录的都是一些生活账目,只有出账,没有入账。

    二层屉子里有一块木头,看样子像一个木船,不知做何用处。

    三层屉子有一个绣屏,绣了一半,很可能是想卖一些绣品换银钱,以孟娘子的出身,她居然能绣出这样漂亮的莲花,想必用了不少功。

    这三层屉子全部处于拉开状态,凶手应该是由下而上拉出的。

    书桌上方有一扇窗,破晓之后阳光会从这里照进来,点亮整个房间。夏日坐在这里很是凉爽,东南风会穿过室内。此刻,窗户是紧闭着的,不知道是原本如此还是被衙役给关上了。

    再往里走,北面墙边就是床榻了,床的左边靠西面墙是衣柜,床榻上有大量血迹,秦桑罗提着风灯步步走近,且走的很小心,尽量避免踩到。

    床边地面以滴落状血迹为主,床榻边缘是流柱状血迹。孟娘子是头朝右,因此床榻右侧是喷溅血迹和浸染血迹,枕头都浸透了,现在均已成黑褐色。床铺上堆了三床棉被,最外层的血迹较少,应为依次盖在尸体上面。

    凶手把死者杀害之后还给她盖上棉被?

    这是希望尸体腐败味道尽量别散发吗?还是希望尸体腐败的更快些?

    门口吹进来一阵风,院中的桂花树又沙沙作响了,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了,在明知邻居已经搬走,四下无人的情况下,独自站在凶案现场,秦桑罗突然感到十分渗人。

    现在是在古代,夜晚没有车辆声音也没有明亮的灯火,除了手里的微弱灯光就只有门口照进来的月光,她连自己喘气声都能听得见。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场,居然是自己一个人,没有师傅带,没有同事交换意见,也没有法医提供信息,着实让人感到有些孤独无助,当然,这个现场还没有尸体。

    这就是她的第一个现场了,秦桑罗苦笑。

    排除脑中杂念,秦桑罗让自己尽量集中注意力,查看床上的血迹,根据出血量判断,大概能推测凶手是用利器杀害死者,并且伤口应当不止一处。

    死者没有反抗,如果死者反抗、逃跑,血迹必然会在屋子里成多处、大面积喷溅状和转移状,但是现在血迹集中在床上,椅子上只有少量,其他地方比较干净,说明死者一直到死亡都没有离开床榻。

    秦桑罗想的入神,正要往衣柜移动,余光好像瞟到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刷的一下,从脚跟麻到头皮。

    那是什么东西?!!!

    秦桑罗拿灯一晃,那个东西突然动了,此时秦桑罗站在床榻左侧,已经很接近衣柜的位置,而那个东西就在床榻侧面和衣柜的夹角里。

    灯光晃动的一瞬间,秦桑罗对上了一双眼睛!

    刹那间“那东西”突然长高,扑向秦桑罗,秦桑罗头皮一紧,下意识就把手里的灯向它扔去,风灯砸到了它,秦桑罗听到一声闷哼,随后“嘡、嘡”两声风灯滚到地上熄灭了。

    “那东西”是个人,一直蹲在角落里!秦桑罗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多亏了原主一直以来的训练,这副身体反应奇快,一伸手就掏出了匕首横在眼前一顿挥舞,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大脑一片空白,生物本能被激发,她的预警系统在亮起红灯发出危险信号。

    在门口月光的照耀下,刀刃发出淡淡金属光泽,那人居然一时停住,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随后拼命越过她向门口逃去。

    秦桑罗不管那么多一直在挥舞匕首,直到那人逃出院门,渐渐没了动静。好半天,她才从应激反应里恢复过来,大口喘着气,身体抖个不停,手臂依然伸直向前,只是渐渐挥不动了。

    喘息了一会,才恢复理智,此刻她感到手臂发酸,一身冷汗,全身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缓了好半天身体渐渐不抖了,秦桑罗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保护了自己的匕首,脑海里只一句话“幸亏……幸亏爹娘留给她一把护身利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秦桑罗杵着地面勉强站起来,跑到院门口把门关好,插上门栓,此刻也不顾及有没有声音了!她不能就这样离去!她要把现场能查到的信息都找出来,一定要破了此案!

    一想到她刚刚很可能没命,又恐惧又愤怒,这个凶徒胆子忒大了!杀完人,居然敢在官府收到报案的同一天回到案发现场!

    他回来干什么呢?他蹲在那里应当是许久了,一直悄悄观察她,从她进院子开始。对了,她进院子推门发出很大响动,凶徒应是听到了,之后她从院子到东耳房,一直占据主要位置,所以他一直没机会离开,这说明他一直都在东耳房。他到凶案现场干什么?回味作案经过?或者是……

    他回这里在找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的秦桑罗慌忙摸索掉落的风灯,重新点燃之后,发现地上还有一只灯——是那凶徒掉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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