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性面无表情的靠在尸体桌旁，抱着胳膊听她重新自白。
叶子馨也不再惺惺作态，脸上流露出的后怕、困惑、惊恐以及难以置信，各种情绪扭成了一个紧皱眉头闭目苦思的面容。
“我确实是在黄昏是到那的……”
“但你看到的不是尸体，而是某些让你震惊到被一个凡人女子袭击都无暇顾及的事情，对吧？”
叶子馨抿着嘴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低头承认。
“我为梦貘而来……其实只说了一半，我真正在找的，是我的同门师妹，也是吟生宫里我唯一在乎的人。”
是这层关系啊，那她一个人来就解释得通了，不是被挤兑，也不是师门所托，她就是独自脱离宗门来找她师妹的。
李德性戏谑的笑了起来，“我没猜错的话，你师妹是吃了梦貘的肉还活了下来对吧？”
叶子馨猛然抬头盯着他看，眼神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但李德性只是风轻云淡的稍稍歪头侧目，百无聊赖的解释着。
“这也没什么难猜的，你师妹若只是偷走灵兽，被抓回去也只是一顿惩罚，罪不至死，但你不顾个人安危只身从衍州赶来横州找她，大概只有一种原因吧，那就是你师妹犯了若是被抓到，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的罪。”
李德性回头看着她。
“不凑巧的是，我刚好知道一些人妖互噬的秘辛，鲜少有人能在吃了妖物之后活下来的，可一旦活下来了，就可能获得一些难以言喻的神奇能力，比如吃了梦貘，就能获得预知未来的能力。”
说着，李德性忽然一笑，“若我是你们掌门，我也不会让她乱跑，要么牢牢掌握在我手里，要么死。”
叶子馨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
“你都猜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说得没错，她吃了梦貘的肉……”
话说到这，她突然满脸怨毒的瞪着地，显然想起了什么。
“可那不是她自愿的，她原本是个善良的孩子，别说杀人，见了血都害怕，是那群恃着辈分欺凌她的臭婆娘逼她吃下去的，如果再回到那天，我就算死……也绝对！”
叶子馨咬牙切齿的低头流泪，李德性也不急着逼问她，因为联系前后，他已经估摸出当时的大概情形了。
叶子馨提剑闯进门的时候，大概是目睹了她师妹活食心肝的场景了吧，对一个原本见血都害怕的人来说，前后间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她师妹想必也不愿面对叶子馨，当即逃走，叶子馨正欲动身，却被屋里出来的夫妻俩抓了个正着。
他们儿子倒在血泊里，叶子馨又提着剑站在那，显然被夫妻二人当成了杀人凶手，但叶子馨反应更快为免生事端，脑子一昏就动手杀了人。
紧接着就是他们的大女儿从左厢房出来，见到她杀人的一幕，惨叫了起来，用匕首刺穿了本就精神萎靡的叶子馨右肩。
至于这结果，也不用再问，人正躺在李德性背后呢。
被三人拖延了时间，叶子馨已经追不上她逃走的师妹，只能翻墙逃走，恐怕她也没想到，她师妹并没有逃远，甚至回来破坏尸体，试图替她掩盖罪行。
叶子馨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跟李德性说了个清楚，除了杀人细节，基本跟李德性的猜测没有二致。
“她叫什么名字，修为境界如何，为什么能用这么厉害的指法？尸体上那些伤口可不一般啊。”
“虞幼鲤，她叫虞幼鲤，她天赋很好，师父都夸她天赋异禀，年纪比我小，却已经是紫霄境初期了。她被逼吃下梦貘肉之后就逃走了，我再见她时，已经不像个人样，我也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了。”
李德性皱了皱眉，显然不满意。
“不像个人样？你是指她变成妖怪的样子了？还是只是个比喻？”
叶子馨也一脸苦闷的样子，摇了摇头。
“我……我解释不清，她头上长了短角，跟梦貘的很像，外表看起来还是人的样子，可……可我见到她吃心肝的那姿态，仿佛就像个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野人一样，她逃走的时候也是四肢着地。”
李德性稍加思索，忽然抬手一握，将缠绕在叶子馨身上的煞气收了回来，叶子馨身子一软，差点没摔倒，李德性抬手扶着她。
可叶子馨顾不得男女之私，她知道李德性得到情报后想干什么，急忙抓着他胳膊不让他离开。
“求您了！不要杀她，变成这样绝不是她的本意！如果你非要替这十几条人命伸冤，我、我愿意替她去死！”
李德性愣了愣，叶子馨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得让李德性对她稍有些改观。
“我也没说要杀她，别说这十几人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就算宝莲城的人全死绝了我也不关心？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叶子馨心底一悸，李德性道德上的缺失，超乎了她的想象，还是说这才是魔修的真正模样？她一时无法理解。
“我、你——那你为什么要干涉这件事？为什么要找幼鲤？”
“这我没法告诉你，我只负责找到她，既没兴趣杀她，也没兴趣利用她，至于她最后怎样，或许你给我点好处我就把她送你了。”
李德性松开她的手，兀自开门出去。
廖捕头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立刻瞪着他，那目露凶光的样子仿佛想活剥了李德性。
李德性不以为意，满意的笑着拱手行礼。
“辛苦廖捕头站岗了。”
“别给老子阴阳怪气的，说，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李德性低头摸了摸下巴，稍做沉思，锤了锤手。
“今天调查够了，在下想回去蹲大牢。”
“你！”
廖捕头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本想着案子会有点苗头，谁想这家伙居然霍霍完他们就开始装傻了！
蹲什么大牢，他想逃还不是动动手的事情，那些脑满肠肥的狱卒还能拦他不成？！
“啧，走，押他二人回去！”
廖捕头狠狠的盯着他，“本官亲自看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