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性盘腿坐在一块嶙峋奇石上闭目凝神，面前的灵生剑在缓慢的旋转着，剑身上的原始煞气一点一点被李德性吸纳进体内，而灵生剑自身也在吸收天地灵气，转而弥补自身。
虎魁领着一部分虎伥徘徊在李德性周围，对森林里的混乱熟视无睹，可一旦有东西敢贸然靠近，立刻就会被他们吃掉。
不知哪里来的几只恐怖傲因匍匐在地，阴森森的向着李德性的方向，微微吐着舌头，没有任何妖物敢靠近这些喜食人脑的邪妖。
被荡平的荒山老林里，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形如野牛巨犬的吃人犀渠跟诸怀顶撞着争夺高低地位，撞得到处裂石穿山。
弱小的土蝼们不住的结成一群，恐吓着越来越多闻风而来的大妖怪，没什么能吃的时候，小妖们总是遭殃，只能这样抱团。
祸斗们落在最后头，不停的在山林中放火，数量也越来越多，令李德性这一路真真切切的走得寸草不生。
天上煞云永远阴沉沉，连祸斗们烧起的火焰也照不亮它们半分，乌鸦们从未离开过李德性头顶的天空，而那云层断裂时，总会看见一只三四人那么大的黑色鸦鸟，在借风盘亘，在难得一见的太阳照射下，晒得发亮。
不一会，李德性对灵生剑的攫取就停了下来，离埙寂静的浮现，更加亲昵的给他揉着肩膀。
“夫君，不继续了吗？妾身喜欢这样。”
“我是在修炼，不是在跟你行房，别说这些奇怪的话。”
李德性说着便拨开了缓慢旋转着的灵生剑，唤出玉简查看，但李德性的玉简上空空如也，每次看，都觉得心里一阵不安。
他的玉简已经空了许久，先前听闻自己被逐出师门，李德性还有些许不信，但后来查看玉简才知道，都是真的。
被逐出师门，并不单纯是宣布就了事的，掌门还会和其所属师父师尊进行断痕仪式，将门中一干弟子与其联系斩断。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拜了师，玉简便一定程度上被门派管理着，只有出师、叛逃或被逐，才会完全重归个人控制，而原师门的弟子与被罚弟子重新建立联系，也是等同背叛师门的大罪，以防叛徒串通。
换言之，师尊也好，师兄师姐他们也罢，他们的名字已经全都从李德性的玉简上消失了。
没了其他人，“未来”的空白名字自然也排到了第一列。
李德性点开它，却依旧只有前些天发来的四个字。
“天命如此。”
李德性再看一遍，依旧神情黯淡。
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未来”，问他是否只有入魔这条道能走得通，得来的却只有无奈又辛酸的四个字。
李德性不明白，若天命如此，未来的自己又为了什么，大费周章的用大神通打通时空，苦苦给他传讯。
总该是想改变些什么，未来的自己才这样做的，不是吗？
未来的李德性，到底想要什么？
“夫君？”离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李德性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挥手收起了玉简，缓缓起身。
“该继续上路了。”
“夫君别急，此去若有一战，必要夫君与妾身戮力齐心，夫君可得今早摸清妾身虚实用度。”
“你有话直说。”
“冥生。”
李德性看不到的后背，离埙忽然结印，自李德性脚下猛然张开一个半球形的紫黑色领域，半径约莫三丈，置身其中能隐约看见外面，而领域内影影绰绰，似有鬼影幽魂。
李德性伸手划过影子，却空无一物在手，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空间是什么东西？”
“夫君突破金衍后，便有足够的灵煞开启妾身的冥生之域，被夫君选中的妖物才能有幸成为冥生的一员，而成为冥生精魄的妖物，将永不磨灭。”
“什么？”
李德性颇为讶异的瞪了瞪眼，回头却依旧看不到离埙。
“永不磨灭？不会死的妖怪？”
“死是自然会死的，但这冥生一如其名，就是一道小轮回，只要妾身尚有余力，他们便能重生，同样的道理，只要妾身不灭，他们便不灭。”
李德性听得头脑有那么一瞬间空白，他知道灵生剑的厉害，可他真不知道已经厉害到剑里有一道生死轮回。
可细细想来似乎也没有出乎情理之外，毕竟妖族就是古道大神用这把剑画出来的，位格在那摆着。
“那就真的没人杀得掉吗？要是养几支魔军在这，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夫君所言极是，只可惜夫君如今的灵煞不足以支持那么多妖物成为冥生精魄，比起取量，妾身更建议夫君取质为佳，此外仍有三点要夫君谨记。”
“哪三点？”
“其一，精魄无法离开这妾身太远，单独行动的极限约莫是四里，再远便会与冥生断开联系，形神俱灭，重返冥生轮回。”
“嗯……合情合理，都成精魄了，倒也不奇怪。”
“其二，精魄虽能成长，但也受限于夫君修为境界，而超出夫君力所能及的妖魔，无法被纳入冥生。”
“超出多少不能纳入冥生？”
“高一个大境界就绝无可能，同一大境界皆可勉强一试，差距越小，越是有可能纳入。”
“那这第三呢？”
离埙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仍然传来些微凉意，证明她并没有回到剑里去，只是就这么沉默着。
李德性也懒得回头，毕竟不用猜也知道她不让自己看，但这时候，离埙却突然把手往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回手轻抚他的脸庞。
李德性头一次看清楚她穿的原来不是红衣裙，这袖子来看，分明是套红艳的嫁衣。
离埙那阴柔魅惑的声音近在咫尺。
“第三便是请夫君好好待妾身，若是始乱终弃，让别的男人碰妾身，妾身可是会生气的。”
李德性微微的感觉脊背一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他看不见这女鬼一样飘在自己后面的家伙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听这语气，可比说前两条的时候郑重得多，恐怕后果不是生气两个字能概括完的。
但李德性转念一想，自己也早就离不开这把剑了，就算有天扔了，跟别人说恐怕也没人会信。
天下人都知道，灵生剑在李德性手里，就算丢了也只有他李德性知道丢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