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德性安置好李乞宁后,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座私家园林,果然跟小二说的一样,他一报上姓名,看门家丁就带着他进去了。
沿途水榭楼台,林石掩映,灯烛盈盈,纵是深冬仍有活水叮咚,只是风景难免寂寥凄寒。
李德性跟着那家丁一路来到后园,只见一青衣男子在露台上纵情抚琴,其后站着衣色蓝白粉黄各不同的四名女子,让他意外的是,殷雯雯也在其中。
带到后,家丁避退,李德性独自往前走去,停在湖央露台前的时候,那青衣男子也同时按静了琴弦。
“在下李德性,请问您就是顾莲生顾掌令吗?”
中央的青衣男子尚未回身开口,一旁的粉裙少女先出言斥责,“师父请你做客,你还戴着帽子藏头露尾的,成何体统?”
“我这副容貌,摘了帽子见人才是真的失礼数,还请姑娘见谅。”
殷雯雯忽然一笑,引粉裙少女侧目。
“好了沉香,上门便是客,为师门下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男子起身振袖,垂着一头长发,不修边幅,“我听雯雯说,她遇到了一位擅使惑心乱神之术的高人,现在一见兴许还真不假……”
“你怎么知道我在治胎心石?”
顾莲生光着脚,游离浪荡的走到露台边,“你抓的药并不寻常,阴阳相辅,温猛佐和,再多一味就是猛毒,再少一味就是废渣,定然出自高人之手,未曾流于任何药典丹方,我能知道也是碰巧见过,这药能治什么,一看便知。”
李德性看了一眼殷雯雯,没想到他让大夫抓的药她全都记住了。
“你的朋友?”顾莲生回头看着李德性。
“我的小徒弟,今年十岁。”
李德性的话一出,四名少女顿时低声惊呼,交头接耳了起来。
“为了救她,你愿意牺牲些什么?”
顾莲生信步走到琴台前,抬起一个锦盒,这锦盒尚未打开,里面散溢而出的灵气就早早的吸引了李德性。
但眼前的诱惑越大,危险也越大,李德性很谨慎的思量着。
“此乃上品灵物,我教教主亲授的元守阳成参,灵气之充盈,就差临门一脚,几欲成妖,服之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不在话下。”
顾莲生打开锦盒,众人皆为之惊诧,但他又啪的一声合上锦盒,压在了桌上。
“这本是我留着突破之际用的,但你若能助我成大事,这棵阳成参送你又何妨。”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听雯雯说,你容貌惊人,天姿绝色,雌雄难辨,在我解释之前,能否让在下先见识见识?”
李德性帽子下皱了皱眉,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把帷帽摘下,不出意料的收获几声惊讶的倒吸声和赞叹。
顾莲生玩世不恭的表情上也多了几分戏谑,“这世间竟还有这般奇人啊……”
“我长什么样跟你要我做的事有关?”李德性不习惯这种被当做珍稀动物观赏的感觉,微微皱着眉,却只是吸引更多更热切的目光。
“景王喜好能歌善舞的美人,明后两天都在府上设宴,城内戏班舞团都可报名,入府在景王面前表演,我本派了我四名弟子参演,但这仍然并非万无一失之策。”
“你想我也去?穿着女装?”开玩笑的吧?又来?
四女纷纷窃笑,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欣切期待。
顾莲生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么问很奇怪,你舞技如何?”
“我也知道这么说很奇怪,我舞技还行……”
李德性也不知道该不该谢谢天瑞峰那些老是抓他穿女装的师姐们……拜她们所赐,他学会了很多女子才懂的舞艺。
“哈哈哈哈哈!那可太好了。”顾莲生仰天长笑,忽然兴奋了起来,似乎是原本对此事并不抱希望,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畅快。
“可我不明白,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就跟着你的四位弟子去景王面前跳个舞?”
“对,就这么简单,你只需要吸引住景王的目光,告诉他你会在后天的大集会上登台演出,这就足够了。”
顾莲生说着,居然就把锦盒丢给了李德性,后者连忙接住。
“你有一个白天的时间跟我几个弟子磨合舞蹈,明晚就要到景王府上表演。”
李德性看着灵参,又抬头看了看顾莲生,“你就不怕我带着宝物跑了?你我才一面之缘,你就这么信任我?”
“整个衍州都是我司天鉴的眼线,带着个病重的十岁孩子,你能跑去哪?”
李德性不再多言,收起锦盒道了一声告辞,转身就离开了。
他一走,顾莲生身后四女就迎了上来。
“师父,不跟他说清楚吗?”殷雯雯低声询问。
“我们与他本就是彼此利用,何必全盘托出,有他打掩护,你们生还的可能性还大些。”顾莲生说着眼神一黯,“雯雯,沉香,观问,念芳,若此番你们四人大难不死,就借机离开神教吧。”
“师、师父?”魏沉香一脸愕然,另外三人也大差不差。
“神教早已不是初创之时济世救人的模样,这次教主要司天鉴行事,就是要拿我们守旧派开刀,清除异己。”
“那师父你怎么办?!”林观问。
“傻丫头,就算是教主,要动师父我还得掂量掂量,但你们不一样,此次计划是护法亲自安排的,你们避无可避,你们的对手是景王身边的焕日真人,那才叫大麻烦。”
顾莲生坐回琴台前,沉吟片刻。
“这个李德性道行虽浅,但生得一副好皮囊,在这紧要关头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兴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用好他,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