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巡视一圈,没人,看来梁近楠是跟我说话,我回头:“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梁近楠脸色有几分黯淡:“你清楚成功率是多少吗?”
“90%。”在来之前准备工作我肯定会作足的。
“可也有10%的风险不是?”
我有几分生气,他是来泼冷水的吗?
可他一定不知道,因为是宁原,所以即便只有10%的成功率,我也会用100%的努力来对待,何况我现在有90%的成功率。
一次不成功,那就十次。
十次不成功,那就二十次。
总有一次会成功的吧。
得成比目何辞死,不羡鸳鸯不羡仙。
“你说完了吗?说完我要走了。”
梁近楠欲言又止。
我越过他离开。
下午,门铃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居然是梁近楠,我不打算请这个不速之客进门,我冷淡的说:“有事?”
梁近楠淡淡的笑笑,有几分苦涩:“也不请我进去?两边父母都同意我们交往了,也该熟悉熟悉彼此。”
交往?
我被逗笑了:“你没睡醒?我一个快要人工育婴的人会和别人交往?”
梁近楠还是笑着:“今天我去拜访过伯母了,她很满意我,把你托付给我了。”
我冷哼,这么短时间就去收买人心:“那你去找我妈啊,别来烦我,我最近要准备受孕,忙得很。”
“你要让孩子没有父亲吗?”
我十分火大:“那又关你什么事?”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自然受孕。”
自然受孕?想和我结婚是吧?
我真是谢谢他了:“我不愿意。”
“你……”
我打断他的话:“我孩子的父亲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宁原。
后半句我没说,甩上门将梁近楠关于门外。
梁近楠不见得有多喜欢我,大概是自尊心受挫,不甘心吧。
可是我没想到,当晚我妈和言小情的电话就开始轮翻轰炸,我拔了电话线手机关机才得到几分钟安宁。
他还有职业道德吗?居然把病人的情况外泄。
隔天我一大早收好东西打算潜逃,我必须出去避一阵子,等到她们平静了我再回来,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她们就算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天还没亮,我拖着行李出门,门口却已经堵着一个人,我漠视他拖着行李出去,梁近楠说:“你要去哪?”
“散心。”
他拦住我:“难道你连伯母的话都不顾吗?”
我停下步子,冷冷瞪他:“我生平最讨厌卑鄙的人,很不巧那些事你都做了。”
梁近楠脸色十分暗沉,久久才说:“我是为你好。”
我冷笑:“我们不过认识三天,不,两天多十几个小时,你凭什么为我好?我又凭什么要你为我好?”
“因为…我喜欢你。”他的声音很低很沉。
我看了他一眼,绝情的道谢:“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我拖着行李继续往前走,他在我身后喊:“你可以趁这段时间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如果旅行回来,你还是坚持,我会……帮你。”
我不是只想要一个孩子,我只是想要一个宁原的孩子,我停下脚步,吐出一口气,诚心的对他说:“你值得更好的人,但那个人一定不是我,帮忙的事就不劳驾了。”
我连夜去了机场,我怕迟了被言小情堵到,只要她去我家,发现我逃跑了,她一定会到处找我。
我买了最早的航班,到玻利维亚的班机不巧刚起飞,下一趟要到明早六点。
我在机场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赶飞机。
我四点就坐在机场,夜里人很少,空旷得可怕,我抱着宁原的骨灰罐,淡淡的笑着,偶尔有几个像我一样赶飞机的人,很快又离去。
其实言小情不知道,我不是疯狂才这样,我要是真的疯狂,就会像《复制情人》里的瑞贝尔一样,复制一个宁原。
可是,我没有她幸运,我没有宁原的细胞基因克隆,我只有他留下的一罐骨灰而已。
所以我只能透过宁原的宝宝,看着他。
终于,我活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可那又怎样?
“结束了,我会永远对你倾诉,你不回应也不要紧,你走了并不代表你不存在,或许我只需要这份礼物,你最后留给我的礼物。”我想起了瑞贝儿的台词,心里幸福而凄凉。
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
在此之前,我会去玻利维亚乌尤尼盐湖,站在天堂之镜,看着我和宁原的倒影。
我会带着宁原,透过我的眼睛,看到真正透明干净的世界。
我紧紧握着宁原的骨灰罐。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孤单。
水雾朦胧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的鞋子,我缓缓抬起头,抱着骨灰罐的身子渐渐僵直。
那副身躯的主人扬着温和的笑容,温柔的望着我。
他眉眼如初,浅浅地笑:“许久,不见。”
我愣愣的看着他,手在发抖,溃不成军,骨灰罐摔落于地,支离破碎。
我早已泪流满面,半晌才僵硬的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我多怕这是梦,我多怕他下一秒又会消失不见。
直到碰触到他的那一霎那,我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这久违的怀抱,我不知想了多久,又盼了多久,却一再落空的怀抱,此时,一如从前温暖厚实。
我的周身仿佛瞬间春暖花开,芳华满地。
我贪婪的汲取着失而复得的温度,久久,才唇齿打颤的小心的喊出他的名字:“宁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