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贵女，想来四书五经，通史礼记都读过。可知，众口之毁誉，浮石沉木；群邪所抑，以正为曲;”
她面露讥寒，将一众公子千金打量入眼，丢下一道雷：“实是，可恶至极。”
众家千金自是摇摇欲坠，前面诗集成群的公子们早已羞愧难当。
且她这话着实厉害，一时竟也无人反驳。
林瑶光收了剑，程宥安红着眼眶走到她跟前，“多谢你。”
“不必。”林瑶光招手，几人向外走，她的话隐约传来。
“将军可战死沙场，却绝不可被闺阁闲言而害。”
“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
“道听途说，德之弃也。”
玄英眼睛发亮：“郡主好厉害。”
林瑶光一顿，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她心虚的很。
读书她也不爱，这些话还是当时旁人安慰她时说的。
林瑶光跟着程宥安一起去看秦娇娇，因着这事程宥安搬到了秦家，生怕秦娇娇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
见到秦娇娇时，她倚着窗毫无生气，窗边竖立的银枪，白光如龙。而它的主人，却已无持它的锐气和骄阳。
程宥安吸了吸鼻子道：“娇娇心里难受，已经好几日不吃不眠了。”他让手下人去街上澄清，但作用不大。
这事似乎被人推波出来，如海浪瞬间覆盖满京。
“娇娇。”
林瑶光触手碰她，秦娇娇神思收得极慢，看了眼林瑶光，声音有些低：“你来了。”
随后无力地靠着窗台，眼不知看向何处。
“市井流言，莫要为此伤神，不值当。”
林瑶光说了几句常话，秦娇娇只听着也不理，程宥安将披风给她盖上，哽咽着声：“娇娇，不若，我们离开这去边陲吧。”
秦娇娇这才有了反应，抬手握着程宥安的手，眉头微皱没说话。
林瑶光递给程宥安一个眼神，程宥安吸了吸鼻子离开。
“你是担心程公子吧。”
秦娇娇眼眶红了些，道：“宥安自小敏感胆怯，如今因为我跟家里闹翻了。我若带着他远走京都，岂非一辈子让人笑话他。”
“这盆脏水泼的我恶心，不报此仇焉能苟且。”
“只恨我秦家在京势弱，竟让这背后之人逍遥在外。”
林瑶光道：“你放宽心，我让人去查。我知你不是个娇弱之人，只是个中缘由需得说清楚，我看程公子很是担心你。”
秦娇娇叹口气：“要说我心无涟漪倒是假的，终是不够稳重。我爹说的对，我就只能在战场上耍威风。这京都水深，闺阁伎俩我实是无能。”
两人又说了些话，见秦娇娇恢复了几分昔日模样，林瑶光摸着银枪好生羡慕，说什么也得讨教讨教。
夜幕四合，林瑶光在府门口遇到了卫衡，似是刚刚沐浴过，头发还微微带着潮气。
“天到底凉了，不可大意。”
林瑶光拿着帕子给他擦头发，卫衡微微眯眼，“去看秦姑娘了？想不到阿瑶文采斐然，字字珠玑，噎的人无还口之时。”
“呵。”林瑶光短促一笑，“按我来说，刀剑能解决的不必动嘴。偏生是一群小娘子和文弱书生，动手有点胜之不武。”
卫衡侧眸含笑：“有时候文打比武打，更伤人。”
映月摆好了膳，两人也没食不言的规矩，只聊天说着话吃了饭。
饭后惦记着今天桂花酿还没弄，卫衡带着林瑶光翻墙回了衡王府，玄英皱眉站在院子里，“这墙有点多此一举，是不是该考虑铲了？”
映月：……
看林瑶光兴致好，卫衡想了想道：“杨家舅母那事，有眉目了。”
林瑶光只装着桂花，：“嗯？”
卫衡道：“是殿前司，刘绍卿。”
林瑶光没说话，跟着卫衡将桂花酒曲一应封坛。
清水洗手，桂香染晕了水花，波纹荡荡。
“你想做什么？”林瑶光问。
卫衡恐她不高兴，上前捉着她的手，“孟珂是我的人，刘绍卿把控的殿前司很严，他还需些时间。”
“这口气确是难咽，你若想他死，现在也可。”
林瑶光没说话，垂眸看到他衣袖上沾的桂花，腰间玉佩穗子上有点濡湿，应是方才酿酒时弄的。
林瑶光在想，如果她杀了刘绍卿，会不会耽搁卫衡这边的事？
可她也想了，卫衡难道不可因为她而去改变计划吗？
这些事在脑子里也只是一闪而过，矫情地让她心烦。
她跟卫衡一开始就是因为利益，后来阴差阳错知卫衡心思，她当时逃避时候在想什么？
她是生气彼此利用，还是生气自己为他刀刃？
如今想来，都是情字作怪。
－
次日林瑶光又重新买了些糕点送去丞相府，白无瑕欣喜得很，派人送了两坛自己酿的酒，还说过些时日就可以喝桂花酿。
京中流言渐消，不知何时关于林瑶光嚣张跋扈的事情又传起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真被人给揍了一样。
林家军剿匪又的赏赐，朝堂上尚贤大举赞美，不少人跟着稀奇。
随着西大街的重建，刘家有点忍不住，想要派出家中嫡子跟着来学习学习。
卫衡掀开眼帘，说“刘荣啊，他知道‘学习’二字怎么写吗？”
刘洋沉着脸：“王爷这话说的，您如今也是初办事务，让犬子跟着学习一二，将来也好为皇上分忧。”
“呵，花楼里的事他倒是能学。西大街已经建造的差不多，这等半路劫功的事就别想了。”
卫衡话说的还算含蓄，却也含沙射影扎刀子。
这时有人出来，参西垂驻守将军尚国义，纵容手下肆意敛财，戕害百姓，随意调动兵马过境追逐。
尚贤本作壁上观，闻言眉头一皱，难得沉住气没吭。
更快有人出来反驳，自然上参一方也不是白干的，两方人在大殿你说他事出有因，他说他违反军纪有悖两国和平条约。
绍帝虚虚打了个哈欠，听的脑涨。
垂眸看着争吵的双方，这才警觉些问题出来。
起参的是御史台，有这个职责。
而周全其事的却大多都是武将，其中也有少批文臣，这些人使了牛劲出来，是尚家党羽。
从何时起，尚家的党羽竟然如此之多了。
绍帝试探地开了口：“随意出兵追逐出境，确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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