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浩浩荡荡的人马从公主府离开之后,还没走出城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跟着马车后面的我探出头来,看到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红色官服,从马背上跳下来,特意拦在了无咎的马车前面,端正行礼,朗声问道,“不知大月王因何事要出城?”
不等马车里的无咎开口,大月使臣就先发了话,“我王上的行程不是已经跟你们陛下打过招呼了吗?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我们大月王驾?”
“若是今早才送进宫的消息,那陛下不一定能看到,还请大月王在城中稍待一些时候。若您想要出游,我们陛下定会安排专人陪护,以保证王上在我齐境内安全无虞。”对方慢条斯理地解释着,但就是不打算放行。
“你们齐国不是说国泰民安,路不拾遗吗?怎么连出行都要派专人陪护,难不成出了这城门就有匪盗横行?”大月的使臣也开始故意挑刺。
我心道,原来这无咎打的是一个时间差,料定了姜桓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却不想翻车了,在城门口就被人捉个正着。
眼看即将演变成为外交事件时,又有一队人马哒哒地跟了过来。
“王大人!”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心虚地缩了脖子,站到了人后。
来者正是沈云舟,我居然把他给忘了,他现在就在鸿胪寺里任职,专门负责对外接洽,这一回大月王出游,手续上肯定是通知过鸿胪寺那边了。他这会儿过来似乎还带了姜桓的旨意,只不过跟刚才领头的官员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那人脸色就变了,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上前与使臣小声商议起来。
我忍不住拉了拉挡在我前面的天河,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跟他说道,“不如我们找机会,自己走吧?”
混在无咎的队伍里,虽然说最后应该也是可以顺利出城,但他的目标不是更明显了吗?
天河小声反问道,“你有路引吗?”
啊,这……
我的表情已经作答,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先出了城再说。”被训得一点脾气没有,也对,以往出行这些琐事我从来没有操心过,自然也不在意,既然已经有了计划,就按计划走吧,变来变去,都是在麻烦别人。
前面交涉得差不多了,最后大月的车马可以出城,但是齐国这边必须有人跟着,而齐方的随行人员领头的便是沈云舟。
出了城,又走了二里地,无咎的马车要停下休息,其他人也都停了下来,我还在纳闷他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了,难道是要出恭?
“小翠!小翠在哪儿?”
我被边上的人扯了扯袖子,这才恍然醒悟,哦,是在叫我呢。
临行前我打扮成婢女的模样,无咎看到只笑了笑说要给我想个名字,免得路上他叫错了。
这个小翠,就是我临时的代号。
“在!”我举起手来,跟着前面的人,被叫进了无咎的马车里。
刚坐进去之后,无咎就示意让人继续行驶。
我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行程有变化,跟你说一声,之后你就别再乱跑了,跟紧我。”无咎挪座到了边上,同样小声地说着话。
“是因为鸿胪寺的官员随行,所以要改变路线吗?”
他忽然拨开车窗帘的一角,从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跟在马车附近策马而行的沈云舟,而沈云舟似乎也察觉到了马车这边的动静,转头望了过来。
我顿时屏住呼吸将身体贴在车厢壁上,以免被他瞧见了,我只做了衣着妆容的改变,并没有动用易容术来改换模样。
“你们认识?”无咎的表情,让我感觉他是明知故问。
“你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我没好气地瞪着他。
他松开手指,重新坐好,笑盈盈地望着我,“知道什么?”
“司徒珏跟玉锦瑶夫妻俩,如今应该就在大月的境内吧,你从司徒珏那儿应该知道了我不少事情吧?”我只是大胆猜测,但无咎脸上表情的变化便已经验证了这个猜想。
“谁都有过去,公主放心,我并不是小心眼的人。”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神情,继续跟我打马虎眼。
“行吧,我就信你这一次。只要你真心帮我,那到时候我就配合你把那个什么蛊解掉,也可以让你少受点反噬之苦,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把你体内的那只王蛊给我?”他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要贴到我身上。
这个问题跟我的说法好像不太一样,我说的是解蛊,他说的是要蛊虫,想起当初被困在周国时,司徒珏想要我的心头血,总觉得无咎的提议好像很危险。
“呃……”我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就被他圈住。
因为我坐的位置刚好是角落,他又故意贴在我边上坐,现在还伸出一只手撑在旁边的车厢壁上,似乎不打算给我躲开的机会了。
“要给我吗?”他声音故意压得有些低,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就等着我点头了。
“给……”我好像被蛊惑了,话音刚落,无咎立马就笑了。
他仿佛收获了天大的好消息似的,毫不掩饰地开心大笑起来。
我赶紧给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道,“你别这么夸张行不行?让外面的人听见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他这才稍微收了些,“你当真愿意给我?”
我叹了口气,“反正也是你的东西,于我而言,就等于是解蛊,对吧?给你之后,我也不会怎么样,是吗?”
他忽然抿唇,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我紧张地往后缩了缩,“难道不是?难道我会有什么风险?”
“这我也不好说,不如先让我摸一摸,试看看它愿不愿意跟我,好吗?”说着,无咎抬起手掌,我好像看见从他的手指里伸出几条红色的丝线,有生命一样会不断扭动。
这东西我曾经看过,他用它们来检测其他人体内是否有蛊虫。
“不疼吧?”我吞了吞口水,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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