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端详了一下薛晏,然后缓缓说道:“阁下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薛晏苦笑着看向林如海:“林大人非要我说出来吗?”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罢了,王家如何,以林大人的本事怕是已经查了个清清楚楚了!”
林如海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薛晏,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实际上他心中却在盘算着薛晏的话是什么意思。
突然提到王家,而王家是薛家的姻亲,看样子只怕这位薛家家主知道些什么,而且知道的还不少的样子。
“王家干下的这些事和我们薛家没有任何关系。”薛晏看着林如海认真的说道。
“是吗?”林如海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林大人,粮仓的事是王家人干下的,而且我也有证据可以证实。”薛晏说道。
“所以呢?”林如海会问道,“你想干什么?”
薛晏没有想到林如海居然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他本来还以为他要与林如海再交锋几次,才会把话题扯到这里。
“我想——”薛晏咬咬牙,“我想用证据换薛家的安全。”
王家的那艘船上是不能待了,可若是王家人没有被铲除干净,被王家人知道了他背叛了王家,那薛家将再无宁日。
他膝下有着一儿一女,可是如今已能看出来的是儿子薛蟠被惯坏了,不喜读书,生性顽劣,薛家以后若是交到薛蟠手中定没有好下落。
他的宝钗是个好孩子,但是却是个女孩,薛家的以后可怎么办,只能他现在努力给薛家找几个靠谱的靠山了。
就这么想着薛晏的眼底一片落寞,等待着林如海的回话。
早在杨玄说薛家送来东西后,林如海一行人就派了人去查了一下薛家,不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他实在是怕有人借着苏州城的事达成别的目的啊。
就在他们追查的时候,他们发现薛家居然真的只是单纯的给苏州城送了一批东西,完全没有别的目的似的,只是在苏州城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在追查出薛家与王家的关系后,就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之间只怕是有什么关系,果然薛晏已上门就要与王家撇开关系。
这个王子腾到底是干了多少亏心事,连他的姻亲都想着与其断绝关系,林如海在心中吐槽道,脸上却是一片淡定:“那就要看看你拿出来的东西的分量了。”
薛晏咬咬牙道:“六年前,苏州粮仓新任主事到任,此人出身于王家,他到任后没多久就到了金陵来拜访了我。”
“拜访你?”林如海重复道。
“是的,他当时到薛家旁敲侧击的询问我,薛家来往运输货物的船只马车能不能帮忙带一点东西,我当时问他带的是什么东西,他说只是一些江南的土仪要去送给家中的亲戚,当时我并没有怀疑,只是让手下的掌柜们帮一下而已。”
林如海点点头,各地的官员麻烦来往的货船捎带东西,这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毕竟不是谁家都有专门的船只,就为了给别的地方的亲友送礼。
“送了几次后,我发现他这次数有些不太对,而且送的地方也有问题,手下的掌柜也来说是那些捎带的东西的重量有问题,我便让我手下的伙计留了一个心眼,找机会去看看他们运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手下的伙计在又跑了两趟后,终于找到了机会,然后我才知道他借着我的船送的根本不是什么土仪,而是一袋袋的粮食。”
“见被我发现了,王子腾直接给我写信,说是要我家的商船配合他们,来往运送粮食,我当时心生警惕,询问王子腾这些粮食是哪里来的,王子腾却是顾左右而言,只说让我配合就好,而且还会给我分一部分利润。”
“见此,想到找上门来的粮仓主事,我就猜到这些粮食的来路怕是不正当,便称病在家,找机会拒绝了王子腾的邀约,然后暗中让人去追查粮食的来路。”
“那你为何不去告诉前任知府?”林如海听到这里问道。
“林大人,王子腾在干下这事之前就做好了万全万全的准备了,前任知府的夫人姓王,是王的旁支出身。”薛晏脸上带着苦笑说道。
“可是,我记得你的夫人好像也是王家人?”林如海慢悠悠的说道。
“是,我夫人也是出身王家,还是王子腾的亲妹妹——”薛晏神情难堪,“不然王子腾为何会找上我?”
“后来呢?”林如海点点头道。
“后来我买通了一位大夫,说我身患重病,要在家中好好休养,王子腾这才放过了我,并且他还让他儿子王仁亲自来了一趟金陵,见我当时确实病重到起不来,这才放过了我。”薛晏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那后来呢?王子腾再没走薛家的路,那粮食又是怎么送出去的?”林如海追问道。
“薛家是没了,可王子腾却是亲手扶持出了一个张家啊。”薛晏意味深长的说道。
“张家?”林如海他们确实也是查出了张家,并且对王子腾为什么扶持张家也是查了个一清二楚。
“不错,就是张家,张家五年前来到江南,明面上做的是贩卖丝绸的生意,但是实际上做的却是走私粮食的生意。”
林如海眼睑低垂,这不就和他们查出来的东西对上了,不过:“你怎么确定就是张家?”
“林大人,我是个生意人,我薛家虽然在生丝这一方面涉足的比较少,可是我薛家是有着丝绸生意的,那个季节最适合贩卖生丝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张家那种打着贩卖生丝的名义走私,时间的漏洞未免也有些太明显了。”薛晏说到这里流露出一丝对张家的鄙夷。
林如海听出了薛晏语气中的鄙视,是什么都没说,他又与薛晏聊了几句,然后就起身送客。
薛晏也是很有眼色的知道他要与其他人讨论自己说的这些话,便起身告辞了。
“你说,他的这些话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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