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榆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往门外跑。椅子被他这一个大动作带的往后倒。颜慎便伸腿把椅子稳住,放稳后自己坐了上去。
“……颜教授。”对面的领队有些迟疑地开口。自从时榆管颜慎叫教授后,不少眼熟颜慎的人就都跟着时榆改了口,“您戳着他什么开关了吗?怎么他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儿。”
“不知道。”颜慎曲起手指把眼镜推了推,然后把桌面上那个装了眼睛的盒子往自己这边拖了点。端详片刻,他把盒子推回原位,“服了,自己抠也太吓人了。”
领队盯着盒子默了几秒,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门口:“等下,时榆他身上伤口好像崩开了来着。”
“没事,别管他。”颜慎摆摆手,“就算你现在给他把那俩弹孔直接填上,他一会儿回来身上指不定又冒出来什么伤。等他把事儿解决完了再让他慢慢养着吧。”
领队想了想,觉得颜慎说的挺有道理。他点点头,余光里发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点头的动作闪了闪。领队顺着闪光点找过去,发现竟是盒子里发出的光。
这盒子又不是金属的,怎么会发光?领队把盒子拉过来些,转动了几圈。盒子里的眼珠子左右滚了滚,轻轻碰上旁边的屏蔽器。领队怕把眼珠子撞坏了,赶紧停了手。他正要把盒子盖上,忽然发现屏蔽器挨着眼珠子的地方有点歪。
准确来说是有点向上翘,像底下压了东西。
领队犹豫片刻,抽了把随身带着的匕首,用刀尖去拨弄屏蔽器。颜慎注意到他的动作,往前倾身,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屏蔽器拨开了一些。
“这……”领队动作顿住了,“这是……”
“……靠。”颜慎几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眼睛死死盯着从屏蔽器下露出一小片的东西。
那是张快融化的卡,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花纹,但颜色却和它原先一样,银灰色,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技术组,赶紧。”颜慎指着盒子里那张卡,指尖再往下一点就能触上那颗眼球,“查,是不是真的。”
这张卡,分明就是被万玖借出一直未归还,下落不明的那张试药室门卡。
——
万玖给他眼睛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有东西?
时榆跑的踉踉跄跄,一路好几次险些滚沟里去。又跑了一段后,他短暂地停下,扶着树顺气。
我觉得这个眼睛挺好的。挺酷的不是吗?万玖说这话时语气温和,面上笑容真切。
可是既然有仿真眼睛,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的眼睛挖给左帆呢?
因为我舍不得。
又一次追问后,万玖淡笑着从后方抱住左帆,脸向前凑了些,在怀中人眼尾处落下一个很轻、很珍重的吻。
手术很成功,恢复的也很顺利。万玖的瞳色和左帆的相近,只比左帆的深一些。左帆记得最清的一幕是纱布刚摘下那天,万玖望着左帆的眼睛出神。好半天后,左帆都觉得万玖是不是在后悔,万玖却忽地凑上来吻他的眼睛,笑着说真好看。
我舍不得,左队。
万玖亲完后把脸往左帆颈窝里埋,左右乱蹭。左帆觉得痒,伸手要把他推开,却被他抱的更紧。
太痛了,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受。
左帆攥紧手中的杯子,没由来地想起和万玖的曾经。喝下去的茶没有回甘,苦一路汹涌,从舌根滚滚流入心口。
空空的眼眶里仿佛有一颗幼小的心脏,破开血肉生长出来,随着起伏的胸口跃动,每一次搏动都是凌迟般的酷刑,痛的他几近说不出话。
“左哥,别这么为难自己。”白辞易把手里已经凉了的茶一口饮尽。他望了眼窗外的天,起身去壁柜上的防潮箱里抽了几根细柴,搭积木一般地摞在壁炉里。又拽了把干草放在木柴最底部的空缺处,生起火,把柴燃起来,“看着要下雨了。也不知道时榆能不能在雨下来前赶过来。”
他话音刚落,小屋的门就被砰的一声甩开,砸上门后的鞋柜上又回弹了一下。时榆缓缓地从门口走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左帆和白辞易都停了动作,扭头看着他。时榆左右看了看两人,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伸手抓住门,轻轻地关上。
他现在有一大堆问题想要求证。他总觉得事情不对,不该是这样。
进门他原本想直奔左帆,但看见左帆蒙眼的布条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太鲁莽了。
左帆这么突然的出现,没表明立场,没说明目的,先往药厂送了那只安了监视器的眼睛。
像是要坦白事情以前,先奉上自己的诚意,换取对方的信任。
时榆挤出一个假笑,对白辞易扬了扬下巴:“刚好,再添点柴吧,来的路上风大。”
白辞易点点头,依言又去抽了两根柴丢进壁炉,随后拍了拍手上的细碎木屑,拖了个椅子递给时榆。
时榆接了,把椅子往边上拖了许多,放在一个离他们俩都挺远的位置后才坐下:“我来了,您二位要说什么,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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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时他盯着左帆,目光狠厉,恨不得投进左帆的颅骨里看清他究竟在摆什么局。
左帆手摩挲着杯子,只是带着笑,一言不发。他听着身边坐着的白辞易问时榆为什么坐那么远,听着他给时榆着急忙慌地解释,又听他语气焦急地唤着自己:
“左哥你快说句话!”
时榆一直应声,不论白辞易说些什么,他都只是环着胳膊,静静地看着这边。
应该有所察觉了吧。左帆心想,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
他放下杯子,闲散地靠在沙发上,笑着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左帆,杀了万玖的杀人凶手。”
壁炉里噼啪一声,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他半边脸。
“杀完人以后我落到了卓屿手里。不过很幸运我逃出来了,捡回一条命,也保住了我要保的东西。”
白辞易莫名心悸了一瞬。他手指微微曲起,勾住了自己的衣摆。
“我是见小白给我找东西。”左帆偏头对着白辞易弯了弯唇角,“不过东西好像丢了。澄清一下,不是我换的。所以很抱歉,你们想看的东西我没法拿出来。”
时榆不自觉地摩挲自己食指上那枚指环,浑身肌肉紧绷,处于一个戒备的状态。
“但是我有另一样东西,或许你们会想要看到。”左帆边说边站起身,朝着时榆的方向走去。时榆骤然跳起,抽出藏在怀里的枪对准左帆,动作一气呵成。白辞易几乎和他同时站起,原本还算柔和的眸子阴沉了些。
“别紧张,我去趟窗边而已。”左帆举起双手,不疾不徐地走到窗边,从领子里摸出一支哨子,含在嘴里吹出锐利的一声响。
时榆心中警铃大作。他几步退后靠上墙,枪口仍对着左帆,目光紧张地在左帆、白辞易和门口三处游走。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增援的人,顺着哨音来的只有一条蛇。
青蛇,脑袋扁平,很长一条,从窗口游进来的,亲昵地立起头待在左帆手边。
“这是今天的主角。”左帆抚摸了一下蛇身,笑着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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