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雨林的湿气重还是因为刚刚那一阵儿时榆冷汗冒多了,这会儿他背上的衣服全是湿的,死死地扒在身上,感觉非常不妙。
也可能是血。时榆看着旁边躺着的蝙蝠哥。蝙蝠哥脖子上被开出的口像张黑色的嘴,周围一圈的地都被血染红了,指不定有一些就渗过来弄湿了他的背。
他应该躲了,不然尸体砸下来的时候应该砸在自己身上。时榆想。只不过刚刚那种情况,他可能没想到时榆还能抬起手,所以距离太近没躲开。
时榆其实也挺意外的,他设想里最好的情况就是把蝙蝠哥的手削掉,没想过能直接把人杀了。
缠着石头的丝落在一边,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染上血。
“哥。”时榆看着仇家哥,“你用的那个挺厉害的,削开他脖子像削豆腐。”
夸夸大法在这种时候一般都很好用,人心情好了说话也会多说几句。
“嗯。”仇家哥瞥了一眼时榆的手,上面被丝线划破的地方伤口不深,但是无一例外都泛起了绿色,“你还敢摸。”
“东西太厉害了。”时榆尽力扯开一点笑,“总得好好利用利用。哥你哪找来的?”
“没力气就别笑了。你一脸花花绿绿的笑起来像刚从地下爬出来。”仇家哥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蛛丝。”
时榆还是一副迷惑脸。
“蛛丝。”仇家哥的说话语速更慢了,一字一句的,“我自己做的。”
蛛丝,削骨如泥,覆了毒,易隐藏,危险系数很高,但户主脾性好,虽然脸臭话少还毒舌。
左帆记下的。
蓝色矩形,和蝙蝠哥住处拉了十万八千里远的居民。
串门怎么会串到这里?
时榆愣愣地看着他,这时才发现他左半边衣服都染上了血,看上去是从后边扩散来的。
“……你,”时榆问,“伤的严重吗?”
“比当初伤的轻。”仇家哥看了眼自己的肩膀,“你那时伤的应该也比这重吧。”
“我不记得了。”时榆如实说。
“……”仇家哥静静地看着他,看的时榆心里一阵发毛,但他还是坚持:
“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哪能记得!他又不是真的白辞易!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
“你太小了吧。”仇家哥低声道,“我以为都死了呢。”
时榆真的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他一点不敢表现出来。为了不露馅,他赶紧岔开话题:“这个毒吃了药就能好了吗?”
“你们家也是他动的手?”
声音同时响起,时榆不作声,纯当自己是没听清。也许是觉得时榆不愿意揭开伤疤,仇家哥没再追问:“解不干净。你回去弄药敷,一天起码一小时,敷十天。”
“不敷会怎么样?”
“偶尔毒发难受个三天两天。早死十几年,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绿。”
“……行。”时榆咬着后槽牙答应,心想该怎么跟白辞易解释这个伤才不会太牵强。
又过了一阵身上的灼烧感降下来了一些,到了时榆能够忍受的阈值。时榆看着仇家哥还在扩散的血迹,斟酌了一下开口:“你的伤不处理没问题吗?”
“没地方处理。”仇家哥淡淡的,“这里全是他们的人。”
“……不然你跟我走。”时榆想,如果仇家哥跟他走了,他找个理由回药厂拿点急救的东西出来帮仇家哥包扎伤口顺便增进一下感情,说不定能知道他口中那件“当年的事”。
还有“他们。”
“不了。”仇家哥没怎么想就拒绝了。
“行吧。”时榆也不强求,多说了反而显得他更居心叵测。
“你也别待久了。”仇家哥说,“一个人进来的?”
时榆想了想,点了点头。
“能动了就快走。”仇家哥沉声道,“报仇也得点到即止。”
他说的很认真,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甚至拧起了眉毛。时榆原想问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走,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里是雨林c区啊,独来独往才是常态。
“再过十来分钟应该就能动了。”仇家哥一面说,一面伸手在外套内侧摸着,没多久摸出一根和先前一样的银丝。这根银丝被卷成很小一团,底下有一点点突出的顶端。仇家哥用刚刚给时榆擦过脸的脏袖子裹住它,然后塞到时榆手里,“做多的。给你了。用的时候一拉就开了。好运。”
他说完后有点摇晃地站起身走了。步子很大,背影很快在林间消失了。
——
“……我的热可可呢?”一觉睡醒的江浕指着自己的空杯,盯着对面坐的两个人。
“他喝了。”翟野忽略一直在底下拽他衣角的拽的衣服都要大两码的小羽的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样儿。
“谢冥羽。”
“我喝的是冷可可。”谢冥羽认真地对江浕说,“哥我没骗过你。”
天知道这杯东西江浕打算睡醒了喝。他下飞机过来的时候口渴的要死,还以为这杯东西是翟野突然大发良心专门点了等他来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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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喝的时候翟野也不制止啊!
听了他解释后的江浕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盯着他,蓝色的眼睛像要结冰了。谢冥羽没法,只能自掏腰包再买一杯。
“来挺突然。”得到了新热可可以后的江浕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把翟野吃了半桶的饼干推给谢冥羽,“干嘛来了?”
“……我特地来给你买热可可。”谢冥羽脸上的微笑要挂不住了。
突然被叫过来不给加班费也就算了,这么一杯热可可的钱翟野也不出,还毫不犹豫张口就把他卖了。
真是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的贴心老大。
“来都来了,当我给你们放假你们来海岸度假啊。”翟野悠悠地在边上说,“多好啊,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谢冥羽心想哪有山,但转念一想确实有水,翟野又难得一次说他们来度假,这次口误原谅一下也不是不行,“好啊,那我们等会去哪玩?”
“飞机。”翟野淡淡道。
谢冥羽要说不出话了,
刚被叫出来坐飞机下飞机现在又要着急上飞机。
真好玩。他等会真要去劫持飞行员了。
“别苦大仇深的。”翟野把饼干拉回自己面前,“飞机上观景,不好看吗?永远没有两片一样的天边最美的云彩对吧。”
“我是不是还得用心把你留下来啊?”谢冥羽叹了口气,“再悠悠地唱首最炫的歌。”
“有病。”江浕皱着眉头看他们俩,像看俩二逼,“你干脆在这跳一曲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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