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战争中,可是作为青离国都城的云顶城,其热闹依然不减当年。
离炎军一行人来到云顶城外的时候,狸猫儿始终兴奋地说个不停,雾婴查探过,他修炼的那本《明月心法》,全身的大窍穴全部都被打开,小窍穴也打开了十多个,这个成就,对从未修习过血脉之术的狸猫儿来说,已算是了不起的成就。
想着就要荣归故里,狸猫儿又怎能抑制住心中的兴奋之情呢?
可是雾婴却是心情复杂,他并不惧怕轩辕穹庐会在这里埋伏他,叫他来个有去无回,他心中所想的,却是自己母亲之死,轩辕穹庐当年还是那个名叫白穹庐的少年,对自己的两次救命之恩,恩不敌仇,自己始终不能忘怀,这夜让他做不了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爱恨都可以相互纠缠理之不清,更何况是恩仇呢?
轩辕穹庐听到雾婴果然来了,亲自从大王宫中出来迎接他,待之以最高的欢迎之礼。
雾婴和离炎军全都下了马,跟在轩辕穹庐身后,向王宫走去,侍卫们在前边开道,后面守卫,轩辕穹庐和雾婴以及银月首领走在中间,狸猫儿和离炎军跟在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街上,百姓们在两旁围观,难得见到轩辕穹庐一面,更难得见到的是,名震天下的离炎军首领雾婴。
狸猫儿走在离炎军队伍的最前边,他左顾右盼,感觉十分有面子,只是匆匆行路,也不知道两旁围观的平民百姓中,有没有昔日的伙伴,会不会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后会不会跟别人肆意宣扬,他昂首挺胸,仿佛青离国的大王迎接的主宾不是雾婴,而是他狸猫儿。
进了大王宫,离炎军的千人队自由人带着他们下去休息,雾婴和银月首领两人跟着轩辕穹庐来到他的迎宾殿,在迎宾殿中,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宴席。
出席宴席的,除了轩辕穹庐和雾婴夫妇外,还有王后和轩辕穹庐的几名妃子,轩辕穹庐一一给雾婴二人进行了介绍,在这一点上,轩辕穹庐有些效仿他的父亲轩辕雄图,轩辕雄图当年就是娶了许多妃子,雾婴的母亲就被安排服侍她们中的一个。
宴席开始,场面有些尴尬,轩辕穹庐先敬了雾婴一杯酒,然后说道:“这是我今日单独宴请你们的小宴,明日晚间,还有更为热闹的国宴,到时候云顶城的各路名流都会过来参加。”
雾婴说道:“没想到外面战争打得如火如荼,这里却是花天酒地,做大王的真懂享受。”雾婴是故意讥讽他,的确,青离国北方听说已经有一座城失陷,赤炎国的大军还在向青离国其他城池进行猛攻,可是远离战火硝烟的都城,依旧是载歌载舞的升平景象。
轩辕穹庐苦笑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茬,雾婴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涵养这么好,一时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宴席上下,出现了极短时间的寂静,轩辕穹庐终于开口:“想不到,当年玄武军中的一名士兵,如今竟让我感到无法应对,在外的征战如此,在这里依旧如此,沧海桑田,思之令人身伤魂断。”
雾婴满腹悲愤,偏偏于此时发泄不出来,他倒了杯酒,自己喝了,然后说道:“我们本可以成为极好的朋友,可惜世事变幻,朋友却成了仇人。”
轩辕穹庐颓然向后靠了靠,似乎身上的力气消失了,需要椅背的支撑,他忽然对王后说道:“你们全都退下,我有些私话要跟雾婴主帅说。”
王后十分善解人意,并没有因为自己吃饭还没吃几口就被赶出去而感到有何不满,她带着轩辕穹庐的几名妃子施礼退下。
整个迎宾殿中,只剩下轩辕穹庐和雾婴以及银月首领三人。
雾婴问道:“要不要她也退下?”
轩辕穹庐摇了摇头,脸上皱起了眉头,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提起。
雾婴说道:“你和我单独说话,是否要提起你当年从赤炎国的星月城召我回云顶城之事?”这件事是导致后来一切悲剧的根源,雾婴想要知道,自己当时打下了赤炎国的星月城,为何受到的不是褒奖,而是惩罚?从而导致了让他悲恸欲绝的恶果。
轩辕穹庐点了点头,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了他,他新为大王,便想立威,因头便是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雾婴,对于雾婴这个并非轩辕王族的将军,云顶城的一众臣子,嫉妒他的有之,怕他不服王命的有之,真的感到他有通敌之嫌的有之,毕竟雾婴和赤炎国的世子百里暮云结交为实,故而众人都希望将他召回云顶城,好对他一番惩处。
唯有轩辕穹庐的想法不同,他要雾婴回来,然后当着众臣的面,宣布对雾婴进行褒奖,不仅雾婴是他的好朋友,更因他立下的大功,其实胜过他的一些小的过失太多。
然而没有说出的原因,造成了悲剧的发生。
雾婴的母亲玄月轻舞,误以为整个云顶城的人都要同她的儿子为敌,她以自己的身死,保护了儿子的性命。
听完轩辕穹庐的解释,雾婴手里的铜酒杯被他想起这些往事之恨而在不知不觉中捏得变形,他冷冷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让我原谅你?而恨上你殿下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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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穹庐摇了摇头:“我对令堂之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否认,毕竟我也是误会的主导者,我只想告诉你,她的死,绝非我的本意,我宁可以自己之死,换回她的生命!”
雾婴忽然站起身来,猛地抽出离炎剑,剑指青离国这位年轻的大王,剑上紫炎被点燃,他心情激荡,带的紫炎也是忽明忽暗,他想看看轩辕穹庐所言是否真心。
银月首领对这些仿佛都没有看到。
轩辕穹庐面不改色,面对雾婴的剑,眼睛坚定地看着雾婴,神色间没有一丝狡狯之意。
良久,雾婴的手开始颤抖,他长叹了一口气,又将离炎剑放回剑鞘,轩辕穹庐所言为真,他能看得出来。
这也许就是命运对他们的嘲弄吧。
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雾婴虽然最终没有对轩辕穹庐下手,轩辕穹庐却说道:“你母亲的死,我身为青离国的大王,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
说着,轩辕穹庐让人送上来一个木盒,让人递给雾婴。
雾婴茫然地接了过来,打开木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平安符,正面绣着一个雾字,反面绣着一个隐字,绣工精致,平安符上还有一根绳子,看来是用来挂在脖子里的。看到这个平安符,雾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难道轩辕穹庐准备这个东西,让自己和他和好吗?
他是否太天真了些?
轩辕穹庐看到雾婴一脸不解的样子,他说道:“这是在你母亲房间中发现的,我想这是她给你绣的平安符,我让人妥善保管,就是想找机会还给你。”
看着这个平安符,雾婴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他将平安符放在手心,眼前浮现出母亲为他边绣这个平安符,边为他祈祷的情形。
一种无法掩饰的悲伤涌上心头。
银月首领陪着他来到迎宾殿的外面,雾婴放声大哭,完全不顾这些保护轩辕穹庐的侍卫们诧异的眼光——
母亲为了自己能够脱身,从城墙上向下一跳的情形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一道紫炎忽然自他身上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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