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是铁甲城,姬天河都来回寻找了数次,直到他在无意中见到铁匠铺里的那块玉佩,以及雾婴和百里破晓相似的轮廓。
那时候,铁匠李自称雾婴的父亲,所以他还不能确认,又在周围偷偷打听许久,得知雾婴身上曾无故起火,被逐出学堂,这才肯定雾婴就是百里破晓的孩子。
龙生龙,凤生凤,铁匠李这样的蛮汉子,绝生不出拥有王族之血的孩子来的。
七年间,这可怜的孩子跟着一个铁匠,以贱民的身份悄无声息地生活着。
每每想起百里破晓临行前的嘱托,姬天河都会难过不已。他膝下无子,早就将懂事又有天分的百里破晓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了。
如今百里破晓已死,玄月轻舞也多半不在人世,这个可怜的孤儿,就是他们遗留在人世间的唯一一点血脉。
他要教这个孩子武功,要让他变得强大,让他成为一个像他父亲百里破晓那样的人物。
等他开始教雾婴血脉的运行之后,忍不住失望透顶,这孩子虽然能在无意间触发赤炎之火,可惜血脉太也纤弱,他只能先教他一些外门功夫。
那段时间,他的失望之情难以言喻,有时候他甚至会去想,这孩子真的是那个拥有天纵之才的百里破晓的孩子么?
无可奈何下,姬天河去找了铁陀罗,在此之前,他对铁陀罗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本是嗤之以鼻的。
不料这铁陀罗还真有些本事,据他所言,青离国的王宫中,藏有一枚凤血培元丹,能够改弦易张,让纤弱的血脉变得磅礴,像雾婴这种情况,只有凤血培元丹才有帮他逆天改命的一丝机会。
于是他不顾自己的生死危险,潜回青离国的国都,云顶城,并偷偷进入王宫。
青离国王宫守卫何等森严,更有无数高手侍卫潜伏在暗中,即使他身为王师,若是被捉住在王宫偷盗,那也是死罪。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的拿到了丹药,并给雾婴服下。
服用这种丹药的风险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只能默默祈祷雾婴能够不死。
只要不死,就有希望!
然而没过多久,姬天河就察觉赤炎国和青离国都在招兵买马,准备发动一场上百年不曾有过的战争。
于是他暂别雾婴,返回赤炎国,想要凭借着自己王师的身份,阻止百里山河的野心,拯救苍生万民于水火中。
姬天河以为劝说百里山河,不管成败,顶多一两个月的功夫就能回来,想不到百里山河野心勃勃,非但不听他的劝说,反而将他囚禁在炎之宫里。
那次和雾婴的一别,又差点成了永别。
还好,这数月之间,雾婴的成长,足让姬天河感到老怀弥慰。
只是在这王宫之中,娇纵蛮横的王公贵子之间,能否找到他的立足之地呢?
迎接蛮夷国大王赫连珠峰的晚宴,在王宫的迎宾殿中盛大地举行。
烟霞城中有权有势的人,都接到邀请,上千人坐在殿中,济济一堂。
一众宴席中间,留有一片空地,那是赤炎国留出来用歌舞娱宾的地方。
雾婴来到这里,见到这么多人,一时不知要坐在何处,他踮起脚尖,四处查看百里暮云的所在,却只看到汹涌的人头。
好在此时一名侍卫来到他旁边,恭恭敬敬地说道:“世子在等着你呐,快跟我来。”
百里暮云的席位在百里山河下面的一张桌子,论资格雾婴本来坐不到这里的,可是有百里暮云邀请,谁又敢拒绝呢?
百里暮云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问道:“你怎么认得姬天河老师的?”
雾婴答了句:“以前见过的。”
百里暮云见此处不是说话的场合,便不再深问。
雾婴四处看了看,整个迎宾殿中,人人脸上带着喜悦的神色,似乎完全忘了,远在沧之江畔,正在发生的战争。
和百里山河坐在一席的只有赫连珠峰和他的儿子,赫连辰光。
陪在主位上的,都是百里氏的长辈,百里暮云对于自己没有坐在那边感到有些气愤,毕竟他和赫连辰光是同一地位,为何却让他坐了次席?
但少年的烦恼,很快被盛大的歌舞所吸引,转眼便忘了干净。
一声浑厚的钟声传来,宴席开始,数十名穿着丝绸的少女从殿外涌了进来,随着乐师的乐曲响起,开始翩翩起舞。
这些少女都是精挑细选,经过专门的培训,然后才能在这里进行表演。她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柔弱无骨的舞姿,博得了阵阵喝彩。
赫连珠峰和赫连辰光二人虽然为西域蛮国的大王和王子,可是在他们那边的苦寒之地,何曾见过这般曼妙的舞蹈?
赫连珠峰毕竟是大王,还能从观者的角度,进行赏评,那赫连辰光已经看得眼神迷离,口角流涎,完全没了王子该有的形象。
雾婴看到赫连辰光失态的样子,忍不住嘟囔起来:“原来西域人长成这个样子,大王一脸大胡子也就算了,连儿子也是这样……”
“悄声?在宴席上议论别人很不礼貌。”世子暮云听他这么讨论蛮族王子,吓得连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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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赫连王子似乎听到二人在议论他,眼睛朝这个方向斜瞟了一眼。不过他似乎没有听到二人在说什么,又扭头去看歌舞。
“辰光王子要是看上了哪位歌女,晚上我就让人送到王子房间中去。”百里山河显得很有气度。
赫连辰光听得眼睛发直,耳朵听过,为何会眼睛发直?原来百里山河说过以后,赫连辰光便落足了眼力,要挑一个最好看的歌女。
“我敬大王一杯!”
赫连珠峰向百里山河举杯,对百里山河的大方表示感激。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干了。
歌舞结束。
“在我们西域,晚宴之时,要是没有比武娱宾,这酒喝得都没有滋味,何不让孩子们下场较量较量?也让我见识见识赤炎国的火焰拳?”赫连珠峰提议道。
百里山河听了此言,颇为不悦。
能发出赤炎之火的高手,举国也没有几人,据他所知,这几人此刻都不在烟霞城。
就算他们在场,这些能燃起赤炎之火的高手,一向眼高于顶,又怎会下场仅为娱乐宾朋?
他捉摸不透赫连珠峰话中的含义,心中不悦,脸上却古井不波。
“赤炎之火,出必伤人,今日乃大王出使我国的好日子,不宜大动干戈,依本王所言,不如让孩子们相互切磋一下,也好叫他们得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好好,辰光孩儿,你便出来展示一下我们西域的武艺。”赫连珠峰虽觉不能见到赤炎之火有些遗憾,还是同意了百里山河的意见,“不知陛下派谁出场,来和我这孩儿做对手?”
百里山河闻言知意,他口口声声说道让他们王子出场,自己这边有资格做对手的,只有暮云世子。
可是自己不知赫连辰光的身手如何,怎能让暮云去冒这个险?
百里暮云看到父王脸色有些为难,岂能看不穿其中的关键?他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就让我来和王子玩玩,好让赫连大王瞧着欢喜。”
“好,不愧是世子,果然虎父无犬子……”赫连珠峰一见百里暮云娇生惯养的模样,当即同意。
他话未落音,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既然要比,何妨让大王看看我们赤炎国女儿家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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