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些锋芒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她耳畔,把许知意的神思唤了回来。
“你是子昱的夫人?”
许知意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来者是一位端庄貌美的夫人。
身着绛紫色衣裳,鬓边簪了几支鎏金步摇,华贵又雍容。
只是一张如花的面庞并无表情,怕是来者不善。
许知意认真回想此人是何身份后,才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一礼:“靖王妃好。”
靖王妃点头,见面前女子清丽又素雅,并不像是满腹心机之人,语气也稍微缓和几分:“不必多礼,子昱去哪了?”
子昱?苏珩的表字吗?
她从未听他提起过。
许知意眨了眨眼睛:“侯爷有事暂时离开了,王妃是要找他?”
靖王妃淡定地摇头,头上的步摇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不经意间将这方寸之地衬托得更为寂静。
苏珩不在正合她意,她得趁着这个难得的间隙把事情弄清楚。
“我原先还想寻他说会话,既然他不在,那你陪我聊聊也好。”
许知意讶然。
她和靖王妃并无交集,为何要寻她说话?
但因着身份,不能驳她的意。
“王妃若不嫌弃,我自是愿意的。”
靖王妃环视四周,位置还算偏僻,并无别的人,于是放心地继续说:“你是许高远的嫡女?”
语气凌厉又冷漠,似想把人好好拷问一番。
许知意不明白为何这样问,但又不能欺瞒,想了想摇头:“我并非许府嫡女,只是庶女。”
靖王妃有些吃惊,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愣在原地自言自语:“庶女?怎么我听阿年说是嫡女?”
靖王妃自从出嫁后就一直跟随靖王留守黑城,并未回过汴都。只是在苏珩大婚才回来了一段时日。
再者不太留意市井之言,没多作打探,所以对于汴都发生的许多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许知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靖王世子会以为她是嫡女。
连忙解释:“此事是这样的。家父把我记在了大娘子的名下。”
靖王妃顿了顿,突然正色看向许知意:“你是何人之女?”
许知意心中一惊。
双眼直直地看向她,似想从眼神中看出一丝端倪。
无缘无故打探她的事情,还是趁苏珩不在的时候,怕是来意并不简单。
在未知此人是敌还是友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和盘托出。
靖王妃见许知意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换了话题:“你认识周凝?”
许知意微微一怔,皱眉看向她:“王妃和周姨娘是有什么过节吗?”
“这么说你认识她?”见许知意颔首,靖王妃才继续道。
“我和她能有什么过节。周凝是我闺中好友,我俩少时一起读书习字,也算得上是半个亲姐妹了。”
靖王妃出嫁后还频频和周凝有着书信联系。她知道周凝嫁给了许高远,被迫做了妾室,生了个女娃,取小名阿蕤。
只是后来突然间就没有了联系。多番托人打探,才知道她离世的消息。
靖王妃忍不住又追着问:“阿蕤如今出阁了?嫁给了何人?你可知晓?”
许知意愣怔地盯着面前之人,心中百般滋味。
靖王妃是阿娘年少时的好友,怎么从来都没听阿娘提起过?
见她没反应,靖王妃有些着急,又多问了一次。
“周凝是我阿娘。”
话音落下之际,靖王妃瞬间定住,一动不动的。
良久,才激动地开口:“周凝是你阿娘,那你不就是阿蕤?”
她不停地转着圈儿打量许知意。
不仅年龄像阿凝的孩子,五官也有几分周凝的影子。为何方才没留意到。
靖王妃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可是,只不过一瞬,笑容就僵在了半空。
“许高远待你和阿凝好吗?”
许知意只是浅浅一笑,目光落在远方,并没回答。
这副漠然的神情落在靖王妃眼里,大概也猜到个七八分。
她双手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我知道了,我早该知道的。许高远怎么会对阿凝好……若不是周家一夕之间覆灭,阿凝才不会走上这条绝路……”
这番话把许知意的神思唤了回来:“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靖王妃闻言诧异了一瞬,周凝居然没提过这事?
想了好一会,心里估摸着周凝是不想让孩子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一时之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王妃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许知意见面前之人欲言又止,怕是瞒了些什么事。或许是和阿娘有关的,而且还是事关重大。
思及此,心下一狠,倏尔撩起裙摆,曲膝下跪,伏地开口:“还请王妃据实告知。”
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瘦弱单薄又可怜。靖王妃于心不忍,只能连忙扶起她。
周凝若是在,势必会护着自己的孩子,不让她知道一切。
可是一味地瞒着,待他日东窗事发。作为后辈,岂不是只能责怪自己一无所知。
更何况苏珩是她的夫君,若是他知道了,定不会坐视不管。
这件事该说出来,至于如何选择,全凭许知意。
思及此,靖王妃拉起许知意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安抚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人多口杂,来日再和你细谈。”
许知意虽然着急,但亦知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应承下来。
恰逢此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安宁。
许知意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来人是覃青青,沈芸,还有几个不曾打过照面的女子。
不远处的覃青青和沈芸早就留意着靖王妃的动静。
若是苏珩那边行不通,还可以从靖王妃这里入手。
靖王世子尚未娶妻,而靖王妃今日出现,明眼人都能知道为何而来。
只是那个讨人厌的庶女怎会在靖王妃的旁边。
攀上了苏珩这棵大树还不够,眼下还要巴结靖王妃,真够虚荣的!
她们绝不会让她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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