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澜说完,就忍不住唇角微僵。
该死!重生后,因着势单力薄,短时间她还没那个资本与研究所正面刚,她便一直给自己藏拙的心理暗示。
眼下这位老爷子的情况,她有把握针灸帮他消除疼痛,后期辅以针灸、按摩和汤药,温养调理,三叉神经痛的老毛病会得以缓解和消融。
只是惯常低调行事,一开口还是一如既往的保守克制。
乔澜略惆怅,她救治老班长的事迹传开,以后她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乔澜这会儿特别想给黄柏源那个大嘴巴揍一顿。
虽然是医师资格证的测试,不过,乔澜胸有成竹,一点儿都不紧张,只是淡淡把诊疗方案告知,便等着三位考官的意见,以及病人和家属的决断。
陈浩民刚刚亲自体验过乔澜针灸术的神奇疗效,这会儿正还浑身舒坦呢,对于乔澜的医术很有信心。
陈浩民看向王仲海和齐越。
之前,电话里就听他兴奋分享乔澜针灸的神奇疗效,王仲海和齐越相视点头,也都很想亲眼见证一下。
陈浩民随即同乔澜微微颔首,“可以,你先准备着。”
乔澜轻嗯一声,从斜挎包取出银针包铺在床头柜上。
陈浩民看老爷子被银针包里那密密麻麻的银针唬得眼皮子直跳,就连刚刚他好不容易才说服的家属也面色微僵,露出一抹苦笑。
要不是因着乔澜救治老班长手法娴熟老练,他又亲自体验过乔澜针灸的神奇疗效,他也不会将饱受病痛折磨的老爷子推出来啊,只是刚刚时间仓促,他好像只来得及说尝试一下中医疗法。
看了下正忙着整理针灸包的乔澜,陈浩民忙解释道,“别看乔澜年纪不大,不过,人家那一手针灸可是出神入化,是得了咱老祖宗的真传。”
“廖叔,您啊,放松些,让这孩子给您针灸试试”
廖老爷子与陈浩民的父亲是世交好友,陈浩民可以说是廖老爷子看着长大的,也信得过陈浩民的为人,遂也没多犹豫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刚还因着看乔澜年纪太小,而心生犹豫的廖红梅也轻地点点头,父亲饱受病痛折磨这么多年,试过很法子,但成效很不理想,甭说是控制了,单就是发作起来缓解疼痛都很难。
在廖红梅心里,甭管是谁,只要有法子能让老爷子减轻痛苦,她就很是欣慰了,甚至都不敢奢望治好什么的了。
病人和家属都很悲观,乔澜也很理解,现在的医疗技术,还真的没有针对三叉神经痛疗效显着的药物和方法。
随着病人和家属的点头同意,乔澜便在陈院长等三位考官的见证下开始施针。
然而,乔澜顾虑到这还是考校现场呢,便没有飞针走穴,只是按照穴位顺序一次施针,速度不快不慢。
只是乔澜这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尤其坐在隔壁床边椅子上的老太太看乔澜那样子,就忍不住嗤笑。
刚刚陈院长匆匆忙忙跑来跟廖老爷子和廖红梅说道有好事的时候,她也还羡慕来着,心想跟院长熟就是不一样,瞧瞧,有什么好事,人院长也都先紧着熟人。
哪儿像她家儿子被毒蜂蛰得肿成了猪头,就在医院工作的女婿却走不开,只说了句会找同事多多关照,然后,从昨天下午到今儿个一早,竟然连个面都露,老太太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
倒是不想,院长也是个不靠谱的,就眼跟前这么个瘦不拉几的黄毛丫头,还神乎其神的针灸术。
老太太抱着胳膊凑了过来,越看乔澜那僵硬的动作,越是忍不住好笑。
“我还真当什么神医呢,可是就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啊,瞧瞧,就跟个生瓜蛋子似的,动作慢还不说,每下一针,扎进去了,还要捏着动那么好几下调整位置,简直都还没我纳鞋底儿手法娴熟呢”
乔澜简直一脸黑线,都懒得回头,老太太还真敢说,还扎进了去了又调整位置,那是捻转银针,她同时还注入精神力帮助病人疏通郁堵的经络,看得见的外表,看不着的门道多着呢。
况且,乔澜敢说,三位考官,大概除了中医出身的王老,陈院长和齐主任,大概也只是看出她捻转银针的手法有点特殊,但却不懂其中叨叨呢。
而撇过一眼满脸惊讶于震惊的王老,乔澜心下了然,王老见多识广,怕是看出了什么了,只是都不太敢相信他的眼睛了都。
乔澜眸色微深,边捻转银针边幽幽道,“老奶奶,纳鞋底子手法娴熟的妇女多了去了,你倒是让她们扎下你的穴位试试?”
乔澜还特意好心地给她科普了下。
“哦,对了,扎流血的那是扎错位置可能会导致不良后果的哦,一定要像我这样扎进去这么深,还不能有一点血迹哦”
乔澜故意拉长了音调。
老太太赵秋菊被她点了,这也才注意到她说的是真的,虽然针扎进了,她也亲眼看见扎进去很成一截呢,但针眼周边还真的一丝血迹都没有。
赵秋菊浑浊的老眸闪过一抹诧异,不应该啊,平常时候,她纳鞋底儿针尖偶尔戳一下手指头都毛血丝,臭丫头手上那针又不是空气,还扎进去那么深,怎么可能一点血都不外冒?
看到老太太眼波流转,满是不解更是不信,乔澜幽幽补充道,“至于您老担心的调整位置,那更是不存在的,您看到的这一步骤叫做捻针,是”
乔澜说着却是忽然顿住,微微眯紧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算了,解释了您老大概也听不懂,您啊,还是回去找您那些个纳鞋底子手法娴熟的老姐妹讨教纳鞋底的技巧吧,针灸跟您纳鞋底真不是一回事儿”
赵秋菊一噎,愤恨地瞪着头也不回的乔澜,“哼!没教养的死丫头,说都不敢看着对方,怕不是你心虚都不敢抬头吧”
“闭嘴!”王仲海冷声低喝。
赵秋菊侧首看过去,认出这人是昨儿个那位被女婿盛赞的老中医,眸色微微一紧。
王仲海冷冷瞥了赵秋菊一眼,这人他眼熟,昨儿个黄柏源急急忙忙找他来看诊,杵在病人身边一个劲儿鬼哭狼嚎的家属好像就是眼跟前这个老太太。
王仲海冷哼!
“一点儿中医常识都没有,竟还敢大言不惭出言嘲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王仲海怒瞪过屁都不懂竟添乱的老太太,回头扫过陈浩民和齐越两人一眼,眼睛微地眯紧,略沉吟了片刻,方才沉声道,“乔澜给廖老爷子针灸所用的,乃是传说的灵枢九针,就连我这个糟老头子以往也都还是医书古籍中看过残篇,却是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有幸亲眼见识到灵枢九针的玄妙”
“什么?灵枢九针?”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的黄柏源眼睛都瞪直了。
陈浩民越过王老看向齐越,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灵枢九针,那可是早已失传了的秘术啊,现在也只存在于医术古籍残卷当中,是很多中医毕生都在追求的针灸境界。
黄柏源怔楞一秒,下一瞬便猛地回神,也顾不得刚刚尴尬与难堪,忙得三两步冲到近前,就想瞻仰一下灵枢九针的魅力,然而,好巧不巧,黄柏源刚站定,乔澜也完成了最后一针的捻转。
乔澜侧首冲一脸急切的黄柏源露齿一笑,“黄大夫不是早下班了吗?怎么还没走,还是又折返回来了?”
刚刚黄柏源急急赶来,她神识外放早有察觉,只是不确定黄柏源换了便装,空手而来,是来探望病房里的哪一位,不过,看他站门口听她怼老太太好一会儿都没挪动一下脚步,反倒是一脸便秘的表情,乔澜便心里有数了。
乔澜故意挑明了黄柏源早下班了,却迟迟没来露面关心一下,想来不是把病房里的亲属给忘到脑后了,就是故意为之,但中途又改变心意也才折返了回来。
然而,不管二者是哪一个,黄柏源等下都没好果子吃。
黄柏源脸色泛黑,然而看乔澜那一脸无辜的样子,又不确定她到底是故意挑拨离间,还是真的只是无心之言。
不过,黄柏源这会儿却顾不上跟乔澜计较,眼瞅丈母娘脸色沉了下来,黄柏源忙赔笑道,“妈,我刚刚交接遇到了点儿,所以延误了点儿时间,这不早饭都还没顾上吃,就先过来瞅瞅根宝,都已经过一宿了,现在应该没昨天那么疼了吧”
黄柏源边说着边拽丈母娘就想过去,同时也还冲陈院长和两位领导一脸抱歉的笑了笑,转身之际也还给乔澜一记歉意的眼神。
如果是往常,乔澜或许也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然而,因着黄柏源一大早的告密行为,她原本还想韬光养晦的心愿彻底破灭,等她回去,迎接的她必将是更加凶猛的态势。
这会儿黄柏源就是下跪磕头,她都未必能心软,更何况,她还敏锐地捕捉到了黄柏源眼中的一抹算计。
乔澜眸色微深,由着黄柏源给老太太连拉带拽弄走,不过,因着就在一个病房,她这耳根子却安静不下来。
黄柏源被老太太连拍带打一通数落,病床上的小舅子也是没个好脸色,就连刚刚挨打都不吭声的小媳妇都忍不住骂了两句。
乔澜紧抿的唇角微微一僵,忍不住替吹牛技术一流的黄柏源点蜡。
陈院长略无奈,下属这丢人丢到老友跟前,但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黄柏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是习惯了,但瞧王老和齐主任那紧绷地脸色,他也是又气又恼却又不好这会儿找黄柏源的晦气。
不过,陈院长没纠结太久,大家便都没了心思关注旁的事。
乔澜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又开始了一轮捻转银针,同时再次输入精神力疏通经络,每一针都没落下。
捻转后取下最后一枚银针,乔澜笑看着神情舒缓的老爷子。
“老爷子,好了,您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感觉一下怎么样?”
“呃?居然不疼了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疼了”廖元奎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跟震惊,“闺女啊,你这针扎的爷爷我脑袋特别舒坦,扎完了,非但之前那种让我痛不欲生的疼劲儿没了,脑袋也很是轻松”
“爸,您头不疼了?”廖红梅小心翼翼问。
“哈哈哈不疼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老子脑袋终于不疼了”廖元奎这会儿都恨不能仰天长叹。
廖红梅刚刚还不太敢相信,不过,这会儿瞧老爷子脸色红润了好多,眼睛也特别有神,整个人似乎都喝了大补汤似的,精神焕发了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廖红梅都不敢相信,这竟然只是针灸一次的效果。
“简直是太神奇了”
廖元奎拉住乔澜的手,“闺女啊,爷爷我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自从得了这个怪病,就从来那么舒坦过,整天头疼的厉害,我啊,每天都恨不能拿脑袋去撞墙,直接装死都不惜力的那种”
廖元奎说着都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院长朝王仲海和齐越看去。
王仲海点头,“过了,就凭她拿手的灵枢九针,就没有不过的道理,不过,她工作的话,也得来我们中医科,院长你可别埋汰人才”
“”陈院长眸色微深,他都不好说乔澜属于平阳县,人家就是要工作,怕也是在平阳县那边,王老终归是要失望了啊。
“王老你不知道乔澜不是咱们武阳县的人?”齐越手上拿着已经给乔澜开好了医师资格证,就等最后的签字和盖章了呢,王老不清楚乔澜的情况,他却很是清楚乔澜医术再好,也不属于他们武阳县啊。
王仲海猛地看向陈浩民又看看一脸淡然的乔澜,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失望,“你、你该不会是唐老的徒弟吧?”
然而,王仲海马上就否决了这一猜测。
乔澜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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