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饭菜大多很清淡,秦戈吃的索然无味,周斯羽吃的挺欢快,毕竟他眼里看到的不是清粥,而是海鲜大餐。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他的真觉得,这种看到幻境的能力也挺不错,只要看到的不是让人恶心的场景,他都能接受。
“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
“没有爆发大规模传染,现在每天都安排人体检,第一批感染者也控制住了。”
“听说前几天跑了一个。”
“对,不过第二天就抓到了,送到实验室给看看。”
“死人?”林瓴皱了皱眉,沉吟片刻,“也不算没有价值。”
“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提取卡奥病毒活体,然后做成疫苗……”
周斯羽弱弱举起手,提出自己的想法,被林瓴瞪了一眼,“好好吃饭。”
“这倒是个预防感染的办法。”秦戈想了想,“叛军最近投放的病毒里有不少卡奥病毒,如果能提前预防,前线会好打不少。”
“难度太大了。”林瓴搅着咖啡,“叛军现在投放的病毒至少有一百多种,每一种都研制疫苗的话成本太高。”说罢,调出资料发给秦戈,“实验室刚研制出针对几种传染性强的病毒的疫苗,已经通过临床试验,你今天可以带一批回去,优先供给军队。”
“好。”秦戈将桌子上的甜点朝林瓴推了推,“林叔叔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瓴是实验室的主心骨,他要是倒下,会有很多实验陷入僵局。
“你们也是,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们做长辈的也不放心。”
林瓴啜了口咖啡,慢悠悠瞥着周斯羽。
“嗯嗯嗯。”
秦戈点着头,打着哈哈。
周斯羽摸了摸鼻尖,把头埋得更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叔叔我吃饱了,斯羽你呢?”
秦戈用放在桌子下的脚轻轻踢了踢周斯羽,周斯羽点点头,眼里有些迷茫:“我也吃好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小洧。”
林瓴看了看周斯羽碗里剩下的半碗粥,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见不到郁洧,他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他在无菌室里。”林瓴接过隔离服递给秦戈和周斯羽,“你们可以和他说说话,他听得见,但声音不能太大。”
三人换好衣服,林瓴向前走了几步,抬抬手,一个密码锁出现在眼前。
“密码验证成功……”
“虹膜识别成功……”
蓝色光线从地下射出,在白墙上游走,光线在最中间形成一个奇特的圆形图案。
“咔哒”,图案从中间裂开,白墙慢慢从两边分开。
门后是一圈巨大的圆形看台,看台中间有一个玻璃罩似的大半球,从上面可以看到半球里的一切。
半球最中间是一个手术台,躺在台上的郁洧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台子外是无数台正在快速运转的设备,显示屏上各种颜色的线条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秦你先下去吧。”林瓴指了指旁边的电梯,“那里有电梯。”
秦戈点点头,里面是完全隔音的,没人知道他说什么。
“哟,你也有今天。”秦戈背着手站在台子边,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你小子可真行,一个人跑这儿睡大觉,把媳妇儿丢给我照顾,真把我当保姆呢?回来以后你不给涨工资小心我咬你!不仅涨工资,你还得给我拨钱造一个大医院,让我当所有医生的最高领导,嘿嘿,想想就美滋滋。”
许完愿,秦戈觉得自己还是得说点什么,“哎,不是我说你,怎么每次见面,你不是把自己搞残就是搞伤,就不能自己长点心眼,把别人搞残搞伤多好。”说着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都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是的,我一个没看住你就把自己搞废了。”
“我该怎么说你呢?算了,我也懒得说了。”秦戈叹了口气,“其实来的路上我想了好多话要告诉你,但是看到你这样,我说不出口。”
“不管怎样,早点好起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去做呢。”秦戈仔细看着郁洧的眉眼,“赶紧醒吧,我还等着你请我喝喜酒呢。”
周斯羽站在走廊上,远远看着秦戈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转头看向林瓴,“他没事儿吧?”
“没事,他一话唠太长时间找不到人说话,也是难为他了。”
秦戈从小就很机灵,在熟悉的人面前是个话唠,一天叭叭叭说个不停,只有在他爸面前会稍微收敛。
说完话,秦戈心里舒畅了不少,背着手慢悠悠走进电梯。
“你去吧。”
林瓴轻轻拍了拍周斯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皱眉。
太瘦了,要不是有衣服,估计都能看到骨头架子了。
“你这个表情,刚刚不会在说我坏话吧?”
对上秦戈飘忽不定的眼神,周斯羽直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哪有?怎么可能?你别冤枉我!”秦戈直接摆出否认三连,说罢,举着通讯器假装很忙,“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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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羽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在心里磨刀霍霍。
手术台上的人面色安详,仿佛只是在睡觉,随时都会醒来一般。
心率监测仪显示,那颗新长出的心脏在稳定跳动。
“郁洧,刚刚秦戈是不是找你告我的黑状了?”周斯羽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他这人可坏了,说的都不可信。”说罢,眼神坚定地补了一句,“他说的都不能信,咱俩天下第一好,只有我说的才能信。”
“我告诉你,我前几天去看爷爷了,他身体很硬朗,还给我抓鱼,教我骑马,带我打猎,对了,我学会骑马了,你以后都不能笑话我了。”
“爷爷还送了我一只五不像,摸起来毛绒绒的,可舒服了。”为了确保严谨,周斯羽又有些丧气地补充道:“但是爷爷说先放在他那里养着,不让我带回家。”
“我们去给奶牛挤奶,然后做成甜甜香香的玫瑰花糖,我们还一起给绵羊剪羊毛,爷爷准备做羊毛衫。”
“还有还有……”
周斯羽欢快地说着在郁爷爷处的快乐生活,恨不得让郁洧亲自体验。
“爷爷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城堡,肯定很孤单。”周斯羽趴在手术台边,下巴撑在手臂上,小声开口:“爷爷很想你,林叔叔也很想你,云霂哥也很想你,陆秦也想你,还有郁溱和念念,他们都很想你。”
“我告诉你啊,念念可聪明了,所有科目都是全班第一,不过他最喜欢生物,每天都在研究动物标本,他的脑袋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经常会问一些我答不上来的问题,还好有林叔叔给我解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念念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你肯定忘记了。”周斯羽撇撇嘴,“我再告诉你一次,我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要像念念一样可爱漂亮,要像他一样聪明,不能是个笨蛋。”
周斯羽偏着头思索片刻道:“其实笨一点也挺好,像你一样笨笨傻傻的,也很可爱。”
“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觉得很烦吧?”周斯羽挥了挥拳头,威胁道:“不准说烦,不然我揍你!”
“我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在林叔叔这里住,所以会天天来烦你,你就等着被我吵醒吧。”
“不和你说了,我要休息去了。”周斯羽打了个哈欠,轻轻捏了捏郁洧的脸,“你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周斯羽起身理了理防护服,慢悠悠踏进电梯。
“林叔叔,秦戈走了?”
走出无菌室,周斯羽四下看了看,刚才还以为秦戈表演症发作了,原来是真有事。
“嗯,刚走不久。”林瓴脱下防护服,伸手捋了捋周斯羽的头发,“没长肉,头发倒长得挺快。”
“心闲养头发嘛。”
周斯羽捋了捋头发,他都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短发都已经变成披肩发了。
“你要真能闲,也不至于整天心神不宁茶饭不思。”
林瓴放好防护服,打开门,和周斯羽边走边聊。
“林叔叔,你在郁洧身上放了什么?”
周斯羽跟在林瓴身后,问出心里的疑惑。
按理来说,郁洧的心脏和脊椎半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应该继续昏迷。
“你看出来了。”林瓴有些讶异,但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淡道:“我在他身上注射了卡奥病毒,昨天刚把鬼手蔓细胞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你用他做实验?”
周斯羽双手紧紧攥成拳,不断提醒自己冷静。
“有什么问题吗?”林瓴停下脚步,微微侧身,“他感染过卡奥病毒,也曾被鬼手蔓寄生,而且有连木草的再生能力加持,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他因此死亡呢?”
“不会,连木草的再生能力足以支撑他活下来。”林瓴顿了顿,看着远处的紫色小花幽幽开口:“何况,他是为了所有人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比起实验室和病毒,前线更需要一个指挥者。”
虽然对外宣称郁洧是执行秘密任务,但他长时间不露面,还是引发了不少争议。
再加上他的想法和暂代委员长左栎有不同,原定的行动计划被改变了很多,显得不伦不类。
左栎的复出加剧了新派和旧派之间的矛盾,新派拥护郁洧,认同他的观念,行动方式也多受他影响。
旧派认为郁洧的经验不足,难当大任,委员长应该从几个委员会成员中产生,而非直接让郁洧担任,不过奈何军队中大部分都是拥护郁洧的年轻将领,而且郁洧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们找不到把柄。
复出的左栎让他们看到了机会,对原本就不赞同的行动计划自然也是能改尽改。
左栎也很苦恼,郁洧带出来的人都习惯了他的行动方式,对老一派的做法持怀疑态度,开会时间大部分都在吵架。
郁洧支持下属提意见,提倡集思广益共同决议;左栎雷厉风行,要求下属全盘服从他的命令和计划,以服从为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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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栎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一个善于舞剑的人得到一把刀作为武器,即便武功如何高强也很难使出全力,用起来很不顺手。
“如果任由卡奥病毒扩散,再高明的指挥者也无法挽回颓势。”林瓴背着手,看着周斯羽微微一笑:“他是真正的实验体,也是最适合的实验体。”
“他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实验体吗?”
周斯羽突然为郁洧感到悲哀,看似疼爱他的父亲,一直以来只把他当做实验体,甚至无视他可能遭遇的一切,无视他可能死亡这一事实,在他身上进行实验。
“我首先是我自己,是实验室负责人,其次才是他的父亲。”林瓴收回目光,说出的话比冰川更加寒冷:“我要为自己和实验室负责,要对得起所有人。”
“我给予他生命,他以生命作为回报,合情合理。”
“我很难赞同你的观点。”周斯羽后退一步,调整好情绪,“你有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他是我儿子,这是他注定要承受的。”林瓴看着周斯羽的眼睛,“而你,还有其他人,你们是别人的孩子,我不能以任何理由要求你们配合我的实验。”
“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周斯羽后退一步,别过脸,“无法赞同你的观点。”
郁洧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父亲,更不应该为了林瓴的名誉失去生命。
每一条生命都是无价的,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独特意义的,不应当也不能成为别人生命的附属品。
当一切公之于众,人们只会赞扬林瓴的大公无私甘于奉献,谁会关心那个被作为实验体的孩子又是否安好呢?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呢?”
知子莫若父,以林瓴对郁洧的了解,他肯定会同意进行实验。
“你也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愿意呢?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揣测罢了。”
周斯羽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远处的兰铃树,“作为他的伴侣,我有权知道实验进度以及可能的危害结果。”
“作为他的父亲,我有权决定是否进行实验以及是否对外公开实验结果。”林瓴走到周斯羽身边站定,平静地宣示自己在此事上取得的胜利,“不过鉴于你身份特殊,我允许你参与此项实验。”
“如此说来,我应该感激你。”周斯羽偏头看着林瓴,“希望林叔叔你不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
“我从未后悔。”
他不后悔,因为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结果的准备,他不会回头,也不会复盘。
过去的就过去了,过去即象征结束,既然结束了,又何必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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