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唱戏主角儿卖力投入,铜锣声和鼓声交错络绎不绝。
能够入梅红剧团的嗓音都是一绝,无论放在什么时候听,这声音和仪态都是一绝。
沈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台下,听的如痴如醉。
“我从前去桐城的时候总是要听一听那儿的剧目,桐城的唱法多了些婉约柔情,少了些气势磅礴,各有各的特色。”宋老爷子同身边坐着的沈老爷子说道。
这两人都是在戏曲方面颇有造诣的人。
“江南多柔情也是正常。”
两人之后成排摆放的椅子依次坐了不少的年轻人,旁系枝繁叶茂。
但这次来的也都只是在集团内部供职的人,不少和沈霁渊是同辈。
这么算起来六七十号人总是有的。
宋珩和顾琮之坐在沈霁渊身边。
顾琮之看了眼台上,慢悠悠的开口。
“这么半天了,你老婆呢。”
整个晚宴内都是沈政南的妻子唐蓉笑着游走在宾客之间。
岑璇也就开始的时候露面和人打过招呼,这么半天了几乎都没见到人。
这么一对比,岑璇这个当家主母做的未免太轻松了点。
一曲毕,台上的演员开始谢幕,江思语带着人便跨入了院子里。
老太太是最先看到的,她笑着起身招呼在座的人。
“这会儿是中场休息,你们年轻人不用陪着我们在这儿干坐着了,后面院子里的梨花开的很不错,大家可以去看看。”
在这儿的年轻人大多都不太喜欢听戏曲,接下来戏台子上的剧团可还要唱三个小时。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选择起身自由活动去了。
剩下的也大多是懒得挪动步子的。
顾琮之看了眼四周,围在沈政南身边的人不少,也大多是他那个年纪的。
“你这大伯父还是挺有本事的,我前两天听了点流言,想不想知道?”
看着他一脸卖关子的样子,沈霁渊不为所动。
“你都说是流言了,也没必要听太多。”
顾琮之摇头,他就知道这男人是这样子的。
“盘城的项目,据说收支不符,不少人给沈政南送了礼,他明里暗里中饱私囊也拿了大几个亿的回扣了。”
估计沈政南自己也清楚,局面已定,沈霁渊现在已经是沈氏的当家人。
这位置他抢不来,也抢不动。
不如趁着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能捞就捞。
老太太手边坐着唐蓉,唐蓉笑着嗑瓜子,一边还同老太太指点戏台上的演员。
“这人眼瞅着就少了一大半,这年头的孩子,真的很少喜欢听戏的了。”
唐蓉凑到老太太耳边说道,“我这一开场就看了眼岑璇,这孩子也是,就听了五分钟就走了,好歹是主人家也得陪着客人不是。”
她这话就差把岑璇这个主母做的不称职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老太太不为所动,手里掰开一个橘子。
“现在的孩子见惯了新事物,不喜欢不是很正常的,没必要强求一直陪着咱们。”
老太太在这方面倒是看的挺开的。
唐蓉欲言又止,她当然听得出来老太太这是在偏心岑璇。
同样都是嫁进沈家的媳妇,她嫁进门的第一天就被老太太要求识大体,条条框框的不少。
可对岑璇,老太太的容忍度未免也太高了点。
今天这场合都还能惯着她,这属实是让唐蓉心里不太舒服。
“思语说是出去透透气,怎么这孩子还能透到现在没回来呢。”唐蓉说着探头环顾四周。
老太太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她是怀孕了,也不是囚犯,你没必要无时无刻的盯着她,压得孩子都喘不过气来了。”
“妈您说什么呢,我现在什么都顺着她,要什么给什么,恨不得把心肝都挖给她了。”
唐蓉说到这里都觉得十分的委屈。
老太太叹了口气,“你当我还不知道你,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这段时间看她看的跟眼珠子一样的,但困得太紧了对她的心情不好,她现在需要的是把心情愉悦。”
成天跟看犯人一样的,那孩子的心情能愉悦就见鬼了。
“她身体不好,上次摔了一跤之后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就住在隔壁院给她保胎,您说我不小心一点能行吗。”
现在整个沈家的眼睛都盯在江思语的肚子上。
她不小心点是不可能的。
两人正说着话,江思语带着林以念走进了院子。
林以念和沈家的那么点渊源,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
她年少的时候救过沈霁渊的命,所以很得老太太的喜欢。
沈知悦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和她的关系也很不错,所以人在从国外回来之后就直接签入了现在沈知悦掌控的银河娱乐。
而作为银河娱乐的前任总经理,沈沐尧当然知道林以念的事情。
所以在看到进门的人的时候,他笑容嘲讽。
“有意思。”
他当然也知道林以念这个女人,对沈霁渊有着几乎疯狂的执念。
今天这场合她过来,可不会是被人邀请的。
林以念一路进来,四周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满是探究。
能够进入这道门参加宴会的,都是人精,不该说的话不会说。
哪怕觉得她的到有些奇怪,也不会随便说出来。
“奶奶。”江思语对着老太太开口。
沈老爷子和宋老爷子坐在最前面,不是重要的事情,当然是不会有人敢随便过去打扰的。
“快过来,这出碧玉簪唱的不错。”老太太笑着招呼她。
江思语戏笑了笑,“我正好碰到了林小姐,她和知悦是好朋友,您应该也是见过的,她正好想过来拜见您。”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林以念微笑着上前。
“奶奶。”
老太太看着她的样子,再看看紧随其后而来的岑璇和沈知悦。
“林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是家宴所以没给你发请帖。”老太太面色沉稳的开口。
听了这话林以念当然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
于他们而言,她不过是个外人,仅此而已。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请自来是我抱歉。”林以念十分诚恳的低头道歉。
“林小姐客气了,你是知悦的朋友,能到场是我们的荣幸。”
江思语带着林以念进门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其中当然也包括宋珩和顾琮之。
林以念和顾琮之是校友,在国外的时候她总是缠着沈霁渊,自然也就会和宋珩顾琮之有来往。
“今天这场合过来,她还真是会挑时候。”顾琮之挑眉。
如果林以念足够聪明,就不会选择不依不饶。
从前在J国的时候林以念将这个尺度掌控的足够好。
现在是岑璇的出现让她彻底慌了神了。
“谎言被戳破了,孤注一掷想要最后一击。”顾琮之嗤声道。
这个女人冒名顶替,他们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说是她潜水进海里游了大半夜救的沈霁渊。
可在J国刚认识他们的时候,这女人根本就不会游泳。
林以念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在认识他们之后就迅速练成了游泳。
但只要是谎言,就肯定会有破绽。
“无聊。”宋珩只说了一句。
面对沈霁渊这样凉薄的人,以为能够用恩情裹挟,这是最大错特错的想法。
紧跟在江思语身后的岑璇进门之后直接走到沈霁渊身边落座。
男人随手递了个剥好的橘子给她。
“聊完了?”
岑璇吃了瓣橘子,“江思语把她带过来的。”
宋珩看着两人这相处模式挑眉。
“弟妹,你不介意?”
岑璇看向他,“介意什么?”
顾琮之都不由竖起大拇指,这小姑娘还真的是挺心大的。
“既然是救命之恩,就得偿还才行。”岑璇说着看向了那边正在和老太太说话的林以念。
事到如今,她也挺好奇的。
林以念能够有恃无恐的到这里来,手上没有筹码的话是做不到的。
所以林以念的筹码是什么。
“阿璇。”
宋历从旁边过来,正好走到她身边,“你知道我刚刚看到了谁吗。”
宋珩咳了声,“宋历。”
宋历回过神来才发现岑璇旁边坐着的沈霁渊看着他。
“阿璇。”
老太太叫了声。
岑璇答应一声,从凳子上起来往老太太身边去。
老太太对着岑璇伸出手,将她拉到身边的椅子上落座。
“前几次也没能让你们聊一聊,这位是林小姐你应该是见过的。”
江思语慢悠悠的走到一旁端起杯子喝了口热水。
“大嫂,你这事儿做的有点不太对。”
沈知悦冷眼看着她。
明眼人都都看得出来江思语将林以念带过来,摆明了是跟岑璇过不去。
她一出现,那些流言蜚语会被人重新提起。
毕竟在所有人的眼中,林以念是沈霁渊的前女友,她出现在这里。
对岑璇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前任和现任的对决,任谁都觉得这是个火葬场吧。
“你说什么呢,林小姐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江思语满脸无辜的看着沈知悦。
她被噎了一下,实在是无法反驳这句话。
林以念看看老太太再看看岑璇,十分礼貌的颔首。
“我知道今天是沈家家宴,对于霁渊来说也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们相识一场,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想来送份礼物。”
她说这话的时候无比诚恳,真的像极了过来祝贺的宾客。
岑璇坐在老太太身边无比乖巧,周围人不断投过来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其实也挺容易想的。
林以念要是真的和沈霁渊有过一段的话,沈霁渊走到如今的地位。
如果两人不分手,她的地位只会比今天更高。
在那个她的那个圈子里无论走到多高的地位,也都抵不过原始资本积累的这个圈层。
林以念从包里取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绒布盒子递过去。
“既然是给霁渊的礼物,阿璇,你收着吧。”老太太对着岑璇开口。
原本以为老太太会让沈霁渊过来的林以念愣了愣。
“这不太好吧。”岑璇说着转头看向后面的沈霁渊。
他们这三个男人就坐在老太太后面这一排的位置。
林以念捧着盒子的动作维持不变。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霁渊的太太。”老太太开口道。
这话说到这里,林以念当然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
“这个吊坠,是我从小一直戴着的,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林以念说着看向了沈霁渊,眼眸微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当初我能从海里顺利上来,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吊坠保平安的缘故吧,我想把它送给霁渊。”
从海里上来,老太太和岑璇当然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沈知悦皱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件事情。
她这算是在提醒奶奶,也在给岑璇心里添堵。
没等岑璇反应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接过了林以念手里的盒子。
岑璇顺着那只手回头,沈霁渊就站在她身后打开了那个盒子。
林以念眼中噙着眼泪,眼眶泛红。
“希望以后它能够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这画面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满怀诚挚祝愿,哪怕自己不能和他在一起也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的。
还真是美好且满怀爱意的前任。
江思语笑意加深,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看吧,谁的男人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岑璇摸摸鼻子,这么看来她还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她随即抬头,视线接触到沈霁渊手上打开的盒子的时候,她微微眯眼。
男人看着她勾唇。
岑璇随即起身,她伸手,将盒子里的吊坠拿出来。
晶莹剔透圆润的吊坠在阳光下发出柔和的光泽。
林以念刚想说什么就被岑璇的声音打断了。
“这吊坠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破了如今有些尴尬的局面。
沈知悦皱眉看向岑璇,就连江思语都愣了愣。
“这是我从小到大戴着的平安坠。”林以念重复了一遍。
岑璇听了她的话微微皱眉,仰头拿着吊坠仔细端详了一遍。
“不可能,这是我的东西!”
她爸给她亲手雕刻的平安坠,怎么会在林以念手里。
这简直不要太玄幻了。
“怎么可能会是你的!”
林以念的声音陡然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