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没有”，可他还是不放心。

    晏兰舟头也不回道：“你们都出去。”

    秦霜拧了拧眉，却也没有多质疑，立刻转身带着人退出门外。

    晏兰舟伸出手，指尖剥开她衣服的纽扣，将她的衣服褪了下来。

    姜绾一动不动，任凭他将她身上的衣服，脱到只剩内衣。

    他似乎是偏执一般，循着她的皮肤，一寸寸检查了过去，直到确认过，她的身上，并没有伤口，除了一些很细微的摩擦伤。

    她皮肤本身就很敏感，至于这些摩擦伤，也不知道是从何引起的。

    总之不严重，像是被什么枝条划的。

    晏兰舟的心这才定了定。

    回过头来，再看向那身衣服。

    难怪他会在她身上闻到一种死亡的气息。

    她的衣服上，竟有些血迹，似乎是不小心擦碰到了什么血迹。

    晏兰舟问道：“这些血，是哪儿来的？”

    他对血的味道特别敏感。

    或许是因为，童年时期，血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阴影。

    而且。

    很奇怪。

    血和血之间，又是不同的。

    受伤的血，和死人的血，气息都是不一样的。

    秦霜道：“可能是……那个男人的血吧。……他死了，被那个叫杨思斌的男人，开枪打死了。”

    晏兰舟皱了皱眉：“嗯。你看见了？”

    姜绾点了点头。

    晏兰舟：“别怕。”

    他知道，她发抖是因为她在害怕。

    他不知道，从前的姜绾，是过的怎样的人生，可自从她跟了他以后，他总是将她保护得很好。

    如今，突然被人挟持，还亲眼目睹枪杀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血肉模糊地死在自己眼前，这份冲击性，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可他知道。

    晏兰舟心疼地抱紧了她：“你怎么回来的？”

    姜绾道：“我不知道……杨思斌杀了人，开了车就走了，我不认路，也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索性……”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快递单。

    这是她前段时间收件时，撕下来的快递单。

    上面有别墅的地址。

    所以，她半路上拦了一辆车，拜托那个司机将她送回别墅。

    晏兰舟道：“没事了。”

    他知道她受了十二万分的惊吓，以至于，明明回到了家，可浑身仍旧止不住地战栗。

    姜绾闭上眼睛，想要忘掉那个画面。

    黄有荣凄惨的死状，却仍旧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可，就是感觉很残酷。

    哪怕明知道，黄有荣死有余辜，本来就是狗咬狗的事，可是，她会莫名其妙想象，若是当时，杨思斌杀红了眼，会不会连她一起杀了。

    对于死亡的恐惧，从未有过的深刻。

    能活着回来，再见到他，真好。

    姜绾伸出手，抱住了他：“呜呜……”

    她自认是个坚强的人，可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件，难免惊魂未定，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晏兰舟也搂紧了她：“没事了。”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用拥抱，安静地抚慰着她。

    而姜绾也只是躲在他怀里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哭的有些累了。

    晏兰舟看出了她的困倦，立刻道：“累了？”

    姜绾轻轻点点头：“嗯。”

    晏兰舟道：“那就休息，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要想。”

    姜绾看向他：“你呢？”

    晏兰舟道：“我陪着你。”

    他知道她受了惊吓，最是需要陪伴。

    姜绾这才安心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晏兰舟为她盖好被子，就守在床边一动也不动。

    有他陪着，姜绾这才安心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睡着了。

    晏兰舟轻握着她的手，不知坐了多久，姜绾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他哄了几句，才又睡得深了。

    他也许久没合眼了，因此，见她熟睡，想着要起身去浴室洗漱。

    可刚一站起身，她的手，仍旧绞缠着他的手指，他无法脱身。

    索性。

    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明天醒了再洗漱吧。

    他搂着她，便闭上了眼睛。

    ……

    这天晚上。

    晏兰舟破天荒，做了噩梦。

    梦里零星梦到，二十五年那个晚上。

    梦到那黑黢黢的房间。

    梦到那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眼睛。

    梦到母亲死不瞑目的泪眸。

    梦到……

    那个心如死灰的自己。

    而姜绾，亦是做了一场噩梦。

    只是，噩梦连篇，情节零散，等到翌日中午，她终于醒来，一睁开眼，梦里的情节，便全都忘干净了。

    身边的男人，已是不知去踪。

    还好。

    窗外的暖阳，驱赶了一些她心底的阴霾。

    姜绾翻身下床，洗漱好之后，便走出了房门。

    刚下楼。

    秦霜正拿着一叠文件，准备上楼，一见到姜绾，立刻露出惊讶的眼神：“绾绾，你醒了？”

    姜绾扶着额头：“嗯，我感觉我睡了很久。”

    秦霜道：“晏先生叮嘱我不要吵醒你，想让你多休息会。”

    姜绾道：“他去哪儿了？”

    秦霜：“去警署了。嗯……黄有荣死了，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她话音刚落，便看到姜绾的眼神变了又变，似是回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

    秦霜立刻知道，她不该问的。

    “其实，警署本想传唤你的，晏先生回绝掉了。啊……我不该提的，是不是勾起你一些不好的回忆了？”

    姜绾道：“……没有。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还是比较震撼的。”

    以前，在影视剧里，她看到中枪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可是，现实的冲击感，远比电影情节更残酷。

    姜绾眉头皱得紧紧的：“黄有荣死了……是被杨思斌杀死的。”

    秦霜：“为什么……”

    姜绾：“因为，他们两个人，是害死晏先生母亲的凶手。我……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明明在车里好好坐着，杨思斌突然拿着车钥匙上了车，连人带车将她劫持。

    秦霜便立刻和她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这些事，也是她从晏先生口中得知的。

    姜绾听完，才终于理清楚整件事的完整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