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实在想象不出个所以然来。
晏兰舟道：“是什么样，生下来不就知道了吗。”
姜绾道：“你知道吗？民间都有说法，说，女孩子大多长得像爸爸，男孩子长得像妈妈。所以啊，我忍不住好奇，如果是女儿，长得像你的话……”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太直观的想象：“还是想象不到。”
晏兰舟道：“别想了。”
姜绾问道：“晏先生，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晏兰舟原本是没什么耐心回答这种问题的。
但这个问题偏偏是她问的。
没辙。
晏兰舟给出了一个他都觉得敷衍的回复：“都一样。”
姜绾：“没有偏向吗？”
晏兰舟：“事实上，我不喜欢小孩。”
他看向她的眼睛：“和男孩女孩没关系，我单纯不喜欢孩子，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姜绾的眼神狠狠失落了一下。
晏兰舟道：“所以，我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孩子。你不觉得，孩子是一种负担？”
姜绾：“我不觉得啊……”
晏兰舟：“可能人为父母，是需要天赋的，很不巧，我没有在何种天赋。”
在他看来，喜欢孩子，和不喜欢孩子，都是各自选择。
不是人人都喜欢孩子的，也不是人人能当好父母的。
他更不可能成为那种为了孩子，无私的父亲。
姜绾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对于晏家而言，会是比较特别的。
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儿子，也是晏家第一个长孙。也是晏老爷子的第一个嫡重孙。
姜绾突然不说话了。
晏先生表达的态度，她其实是能够理解的。
就像他说的。
为人父母，可能也是一种天赋。
她随手将衣服悬挂回了衣架上，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又沿着货架逛了一圈。
她原本是想挑选一些婴儿用品的，但想想……
她甚至还不知道，她怀得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
晏兰舟道：“不逛了吗？”
姜绾摇了摇头。
晏兰舟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你看着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姜绾心情复杂地说：“今天……校领导找我谈话了。”
晏兰舟：“出什么事？”
姜绾道：“学校组织体检，我做了体检，查出来早孕妊娠，校领导看到了体检报告，便找我谈话，还下了最后通牒。”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又是压抑了几分：“他们想劝退我。”
晏兰舟：“劝退？”
姜绾点点头：“我好不容易才考上京大的，所以……我不想就这样被劝退。”
她看向晏兰舟，几欲开口，却实在不知道，她究竟该开口说什么。
她最理想的是……
他们能有个肉眼可见的未来。
她肚子里的宝宝，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婚生子的名义出生，而不是遭人厌弃的私生子。
在姜绾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姜家的私生女，而从小到大，也是以“私生女”的名义而生活在姜家的。
因此，私生子、私生女在这个社会上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能感受体会。
但这倒不是她最担心的。
尤其是，晏先生坦白和亲口她承认，他未必能当一个多好的爸爸，她就更不愿意把孩子的抚养权让给晏家了。
虽然她知道，孩子生下来，被晏家接回去了，晏老太太一定不会把孩子当私生子女抚养的，会给孩子名分，也会给孩子优渥的生长环境，可这也意味着，她比如让出孩子的抚养权，同时意味着，孩子母爱的缺失，是再所难免的。
可晏先生给不了孩子父爱的话，再优渥的生长环境，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是结婚呢？
可晏先生结婚的对象，能是她吗？
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
因此，她明知道，这件事最乐观的处理结果，那便是，如果晏先生能和她领证结婚，哪怕没有多么盛大隆重的婚礼，她也无所谓。
可这种要求，她提都不敢提。
晏兰舟见她欲言又止，问道：“有什么直接说。”
姜绾深呼吸道：“校领导说，除非我能拿出足够的证明，证明孩子是婚生子，否则……”
晏兰舟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事，你不需要担心。”
姜绾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晏兰舟其实不想特地解释。
京大的几个校领导高层，他再熟悉不过。
本身，这么多年，晏氏一直在为京大提供捐赠，更何况，他和京大的几个校董也算是私交密切。
这种事，打个招呼，就不会再给她带去任何困扰了。
姜绾：“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担心被劝退的事？”
晏兰舟道：“这是今天为止，我答应为你做的第三件事。”
姜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诶？其他两件事是什么？”
晏兰舟道：“第一件，是云锡的事。给我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他会彻底恢复自由身。”
姜绾：“第二件呢？”
晏兰舟：“你说，你要姜氏破产。”
姜绾道：“这件事，对您来说会棘手吗？”
这话，是她一怒之下说的，如今也后悔了。
晏兰舟道：“这是三件事里，最棘手的一件。”
姜绾：“啊，我以为……”
她想，凭晏先生这么可怕的身家背景，区区一个姜氏，那应该解决得很轻松吧！
但在晏兰舟看来。
处理姜卫忠的手段有千万种，但都是极其亏本的生意。
他从不做亏本生意的。
其实，若正要一家公司破产，直接收购打压股价，这种是最快的。
但姜氏不行。
晏兰舟道：“姜氏体量很小，但负债率很高。姜氏名下有诸多不良资产，表面上春风得意，其实背地里已是千疮百孔了，若不然，他为何寄全部希望于你一身？如今，姜氏已是大势已去了。所以，在我看来，姜氏整个一块，都是不良资产，若不是你提要求，我是绝不会去碰姜氏一下。”
姜绾：“……”
晏兰舟道：“好了，别想了，既然是你提出的要求，我答应你，会做到的。”
说完，他挽着她的手，走出了母婴专柜：“还想去逛哪里吗。”
姜绾笑了笑：“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