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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2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建康府护城河上,一艘画舫静静立于古井无波的河面之上。

    今日,亲眼目睹澜庭阁内发生的一切,常青暗叹晦气之后,心思又瞬间活络了起来。

    苟荡与宋言可谓是两败俱伤。

    一个重伤昏迷,至今还未传来音讯,梅秋风那一脚,不仅踢得苟荡生死不知,连他也觉得浑身凉飕飕。

    好在,苟富贵还算有些胆识,居然亲自将宋言押送回来府衙。

    一入牢狱深似海,他想要出来,恐怕也不是易事。

    眼下,澜庭阁少了主心骨,岂不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时机?

    常青瞧遍这整个肃州,恐怕也只有黄家黄旭有这个本事和魄力,能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他马不停蹄,送了拜帖到黄家府邸,宴请黄旭在护城河画舫一叙。

    黄旭这几日也是诸事不顺,挨了黄友新一顿毒打也罢,关于对付宋言的事情,他甚至被排除在外。

    这让他更是不忿,此仇不报,他如鲠在喉。

    “黄兄,大驾光临,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常青作揖行礼,脸上如春风沐浴,他早早就在船头等候,深怕黄旭爽约。

    “常兄哪里话。”

    黄旭神色淡然,语调平平,看不出喜怒哀乐。

    常青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相继进了画舫。

    “今日,在下借花献佛,还望黄兄别介怀。”

    常家经营酒水生意多年,如今招待贵客,却要借宋言酿的五粮液,他这话出口,嘴角的苦涩显而易见。

    黄旭微微皱眉,但很快便舒展开来。

    常青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明白,被宋言羞辱一事,在建康府这一亩三分地,恐怕也不是秘密了。

    只是,别人谈论也就罢了,常青一上来就在他伤口上撒盐,让他极为不舒服。

    可人家已经提前告罪,他也不好借题发挥。

    常青虽然年轻,但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对人心拿捏得相当到位,黄旭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他尽收眼底,

    “在下本来还邀请了苟兄,只可惜啊……”

    见黄旭有些心不在焉,连船上翩翩起舞的美娇娘都不多瞧一眼,便知道他心情不佳。

    能让他寝食难安的,恐怕也唯有宋言一人了。

    “苟兄?”

    黄旭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日在澜庭阁,他被宋言那贼子伤了,现在恐怕还在养伤吧?”

    “怎么?黄兄还不知道?”

    常青眉眼闪动,故作惊讶道。

    黄旭不明白常青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

    “知道什么?”

    “今日巳时三刻,苟兄本想去澜庭阁吃酒,却与姓宋地发生了摩擦,如今,恐怕已是危在旦夕了。”

    “什么?”

    一听危在旦夕这四个字,黄旭面色巨变。

    苟荡瑕疵必报的性格他一清二楚,即便宋言再目中无人,也不敢真对他痛下杀手吧?

    何来危在旦夕一说?

    “看来,黄兄还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今日在下在酒楼处理一些琐事,正巧看到了那姓宋的当众行凶,奈何在下人微言轻,否则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苟兄落难……”

    常青慢悠悠道出来龙去脉,黄旭闻言是心惊胆战。

    他万万没有想到,宋言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

    “好在,恶有恶报,姓宋的被苟大人当场抓获,也算为苟兄报了此仇。”

    常青一边唉声叹气地斟酒,一边查探黄旭的言行举止。

    黄旭眉头紧锁,颇为不忿,

    “此人好勇斗狠,出手也不顾分寸,居然敢打杀苟兄,简直死有余辜。”

    “谁说不是呢?来……黄兄,为苟大人除一大害,痛饮此杯。”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黄旭又有些担忧,苟荡在建康府还有些分量,但宋言会束手就擒?

    见黄旭沉吟不语,常青心思玲珑道:

    “黄兄若担心苟大人不足以彻底拿下姓宋的,何不痛打落水狗?”

    “说得好,好一个痛打落水狗。”

    黄旭闻言,心中郁结瞬间消散,开怀笑道:

    “只是,此人奸滑狡诈,恐怕不容易对付。”

    常青不知道,澜庭阁背后还有章和公主这尊大佛,他虽然不放在眼里,但多少有些碍事。

    她若是表明身份,与苟富贵周旋,苟富贵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此事也并非黄兄想的那般复杂。”

    常青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黄兄大可去府衙一探究竟,若是姓宋的相安无事,那此事便从长计议,只要黄兄用得着我常家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在下都甘愿做马前卒。”

    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要让黄旭顶替苟荡,为他冲锋陷阵。

    他义正言辞地表明立场,不过是给黄旭一个定心丸,至于到时候是只摇旗呐喊,还是奋力一搏,便要看事态的发展再定论。

    果然,他这话一落,黄旭双眸顿时大亮,他趁热打铁道:

    “若是姓宋的被关押在府衙大牢,那黄兄便可以唆使苟富贵对他下手,哪怕最后真的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被拖入泥潭。”

    “再者,黄兄也可以谨慎一些,先对澜庭阁出手,若是姓宋的仍然无动于衷,那也只能说明,他已经自身难保。”

    “不管如何抉择,黄兄都稳操胜券,不是吗?”

    常青分析着利弊,再一针见血,

    “黄兄若是不便出手,那在下甘愿为黄兄分忧,对付澜庭阁的事情,便由在下一应处置。”

    黄旭心跳如雷,仿佛已经看见宋言跪地求饶的一幕。

    但他毕竟不是黄玉明之流,自小在黄友新和黄书序身边,也算耳濡目染。

    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常青一介商贾,岂会如此好心,甘愿做绿叶,为他出谋划策不说,还不提任何好处?

    他怕是还有话没有讲明白。

    想到这里,黄旭火热的心骤然冷却,轻笑着摇了摇头,道:

    “多谢常兄为我谋算,只是……常兄如此大费周章,若应对此事百害而无一利的话,那我岂能为一己私利,将你置身于险境之中?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其他人会如何看待我?”

    倒是谨慎。

    不愧是黄家的子嗣,但你比起黄盖,却还是差了太远一些。

    常青心中冷笑,表面却极为真诚道:

    “在下若说,知己难求,黄兄恐怕是不信,其实……在下只想为黄兄对付姓宋的出份微薄之力外,能够将这酒的配方拿到手。”

    他指着杯中沁人心脾的美酒,眼中的渴望,表露无遗。

    原来是为了五粮液的配方。

    难怪如此大费周章。

    常青能够坦白,黄旭反而放心不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常兄尽管放心,只要拿下宋言,五粮液的配方便由你处置,至于……”

    至于什么?

    黄旭故意拉长声音,常青哪里会不动,当机立断道:

    “黄兄放心,此间利益分配,绝不让黄兄失望。”

    两人一拍即合,相继开怀大笑,黄旭又痛饮了一杯之后,挥手对着画舫内的诸多美艳女子道:

    “接着奏乐,接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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