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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6章 早朝
    翌日,鸡鸣时分。

    天京城犹如一锅温沸的清水,反而有了逐渐温和的趋势。

    犹如弓弦紧绷到顶点,必有凝滞,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必有沉寂一样。

    或明或暗的躁动,突然间都停止了下来

    无他!

    今日便是对勇烈将军的审判。

    这个收复雁门关失地,并且从北荒手中重新拿回中原王朝失去百年疆土的年轻将军,因为一道圣旨,被安上了目中无君无父的悖逆之罪。

    震惊天京城的同时,这对于满朝文武而言,当然也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事。

    没有参与其中的,翘首期盼地等着看热闹,参与其中的,早就想好了说辞。

    当然,百姓中自然也有明事理的人存在。

    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便足矣堵住幽幽之口。

    也有人说,那二皇子秦风都追到北境宣旨了,抗旨是事实,其他不过都是借口和推辞而已。

    既然有本事拿下京、云、玉三州之地,那今天拿和明天拿有什么区别?

    抗旨只能说明宋言本身就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今天敢抗旨,明天就敢造反。

    在柳茹梦的服侍下,宋言穿戴好衣物,临行前也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话,

    “无论什么结果,无论何等罪名加身,你我夫妇一体。”

    宋言心中一暖,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当初使劲手段取到的媳妇,终归还是没有看错。

    晚上回来,必须要大展男人雄风,好好奖励一下她才行。

    想着想着,宋言的嘴角不知不觉就勾起了笑意,惹得大壮一脸疑惑,

    “二公子,你没事吧?”

    “能不能盼我点好?”

    宋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而便看到梅秋风想笑又一本正经的模样,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梅秋风冷哼一声,默不作声。

    与此同时,二皇子秦风也在侍女的服侍下,梳洗一番,仔细地用了一顿丰盛的早膳,而后站在一面铜镜前。

    他看着镜中那张俊逸的面容,想起宋言那日当众抗旨,让他丢尽脸面的一幕。

    他眼睛徐徐眯了起来!

    这个武侯府,以前只会吃喝玩乐,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现在似乎已经露出了獠牙,那本王……定会打断你的獠牙!

    还会打断你的脊梁骨,就算你立下不世之功,又如何?

    他转身,带上了他的护卫,上了马车,向皇宫而去。

    上朝开的皇宫的南侧门,所以,所有的官员入朝都得走凤凰街。

    此刻还是寅时,但凤凰街上已经有不少的车架经过,这些当然都是去参加朝会的那些官员。

    他们抵达的时候,宫门肯定还没开,但依旧还是早早去候着了。

    二皇子一系的这些官员,当然是想要看看赵王殿下,毕竟是他们的主心骨,所以去得早一些,若是见了赵王殿下,也好商议一下,朝会上如何一一对宋言发难。

    而少部分官员,则是想看看宋言,他会不会早些到来。

    这个现在锋芒毕露的少年将军,现在又是何等气度不凡?

    宋言此前在天京的名声实在太不堪,所有人本以为,他去雁门关,本就是去送死的。

    谁能想到,他不仅勇武无双,收回雁门关失地之后,歼灭北荒敌军十五万,还攻下了中原王朝失去百年的疆土,加上他还有诗仙之才。

    岂不是文韬武略?

    宫门依旧关着。

    门口旁边有一排给官员们等候早朝歇脚的房舍,这里泾渭分明地站成了几个圈。

    其中二皇子一系的官员最多,他们低声谈论!

    还有便是四皇子一系,今个儿倒是与往日的沉默不同,一个个扯着嗓子高谈阔论。

    因为是武将居多,所以吵闹起来,倒是也让人有些烦心。

    最少的便是柳承志与王鹤年,二人这段时间,倒是多了不少交流。

    虽然他们身边的官员不多,但无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而此刻,皇宫西北角的落云宫原本还漆黑一片,这时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笼。

    掌灯的是尚和。

    “什么时辰了。”

    惠文帝的声音从落云宫内传出来。

    尚和弓着身子,即便惠文帝看不到他,他的神情依旧毕恭毕敬,

    “寅时三刻。”

    “不是叫你寅时一到就叫朕吗?”

    “陛下恕罪,老奴也是看您这两日烦心事诸多,便希望您能多眯一会。”

    这本是一份好意,可惠文帝却怒喝一声,

    “下次胆敢擅作主张,人头落地。”

    尚和浑身一颤,腿脚顿时就像软泥一样,直接就跪在地上磕头,

    “老奴该死!”

    宫内沉默了一阵,一直不曾有声音传来,尚和就这么跪拜在地门口,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地面上。

    直到宫门被打开,惠文帝冷哼一声,

    “起来吧……去御书房。”

    “谢陛下。”

    尚和汗如雨下,还是不忘职责,高声喊道:

    “起驾,御书房。”

    这便是伴君如伴虎,哪怕你为他着想,但到底是不是他所想?

    圣心难测,不能不懂,又不能太懂。

    尚和在惠文帝身边伺候多年,又岂会不知道大智若愚的道理,但他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御书房中,惠文帝接过尚和双手递来的一碗燕窝粥,用勺子搅了搅,问道:

    “官员都在宫门外候着了?”

    尚和躬身行礼,

    “回陛下,已经在等候了。”

    “嗯。”

    惠文帝轻轻吃了一口燕窝粥,突然又漫不经心问道: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宋言?”

    尚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顿时就跪拜在地,

    “勇烈将军乃是国之重臣,老奴不敢妄议。”

    他虽说不敢妄议,但又强调宋言是国之重臣,惠文帝也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而不以为意道:

    “朕让你说,你便说说看。”

    “回禀陛下。”

    尚和微微抬头,但还是不敢看惠文帝分毫,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今日朝堂上必有纷争,陛下听了各方言论之后,心中如何定夺,都是对勇烈将军的恩赐,他必然也不敢有任何不满的。”

    惠文帝摇了摇头,心中失望的同时,又释然了。

    尚和是他的贴身侍从,自然不能向着其他人说话。

    很快,他用过早膳,起身走出御膳房,姜傲已经等候多时。

    同样的问题,惠文帝又问姜傲,可姜傲的回答,居然与尚和几乎没有差别。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子是陛下的臣子,百姓也是陛下的百姓,陛下想要如何定夺,听完勇烈将军与诸位大人的言论之后,依从本心便是。”

    惠文帝微微颔首,迈步走向太和殿,再没有多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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