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第一天,傅霆琛把她扔进皇朝,南栀给她吸了一口,她呛,她没有尝出什么味道。
但她看到许多人都吸,吞吐云雾的模样,她又觉得烦闷之时,应该解愁,看向对面吸烟的男人,不由好奇的再次问道。
“你……没吸过?”
沈澐寒摇了摇头。
男人顿住,取下咬着的烟,目光打量了她一下,觉得没吸过也正常,形象就不像。
“不会就别学,容易有烟瘾。”
顿了一下,又回答了她的问题:“味道一般,又苦又涩。”
沈澐寒点了点头,又埋头作画。
男人看着她认真的画着画,站起身要去找点吃的,闻到她身上的浓烈的酒味,问道:“要吃泡面吗?我顺带给你泡一包。”
沈澐寒胃很不舒服,没有婉拒:“谢谢。”
男人笑了一下,去厨房煮面。
沈澐寒描绘着迷蒙间看到的那个女人,只是从微敞开的缝隙中看到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既视感。
画着的时候,总感觉眉眼间有点熟悉。
大概半个小时,男人端着泡面出来,把一碗放在她面前。
“先吃吧,吃完再画。”
沈澐寒停下笔,看到碗里除了面还有蔬菜和鸡蛋。
“我吃泡面,可是豪华大餐,从不委屈自己的胃。”
沈澐寒愣了一下,谢意的说道:“谢谢。”
沈澐寒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冬天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也是种享受。
热汤喝下去的瞬间,沈澐寒胃里舒服了许多。
“为什么那么拼?”
沈澐寒顿住,不解的抬眸看向在嗦面的男人:“什么?”
看着沈澐寒的穿着和身上的酒味,妆容也挡不住的苍白和疲倦,想到自己努力挣钱的那段时间,多嘴道:“刚下班?在酒吧?”
也不等沈澐寒回答,颇有些心得的语重心长:“酒喝多了,对胃不好,你胃疼吧,一直忍着。”
“身体熬坏了,挣再多钱也没用。”
沈澐寒想要笑,却笑不出来,那怕是牵强的也不行,答非所问:“你煮的面很好吃。”
沈澐寒的话与他当初喝酒吃一碗热腾腾的泡面一模一样。
“不是我煮的面好吃,而是你恰巧需要这碗面填肚子。”
“喝醉酒,超过胃的承受极限,怎么都会很难受。”
他当年也是陪人喝酒,蹲在路边吐的半死,空旷无边的道路,孤寂而寒冷,一碗热的东西,是最好的安慰。
沈澐寒很苍白的笑接道:“也是。”
冬天里,无论是泡面……还是其他一碗热腾腾的食物,都是最好的奢侈品。
狭小的空间里,一时寂寥无声。
吃完后,沈澐寒本欲要去洗碗,被男人拿了去,她坐下来继续画着未完成的画。
等到半小时,男人走了过来,落在她的手上。
“手受过伤?”
看起来无异,但动作却很迟缓,看着像是用不上力。
沈澐寒看向绑着丝带的手腕,很平淡的应道:“嗯。”
“这年代,还能伤到手,很不一般。”
沈澐寒轻念:“不一般?”
“不是吗?很稀奇的一件事。”
想到过往的重重,沈澐寒掠起一点弧度,确实不一般,谁像她结了一次婚失去所有,连命都快要丢。
“确实稀奇,运气不好,恰好发生在我身上。”
书中记载的断手筋会发生在她身上。
不仅发生了,故意的拖延时间,筋并没有完全接好。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转悠了一遍,不由感叹:“到别人是红颜祸水,到你怎么是命运多舛。”
“你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打个商量,我这人不缺钱,要不用你的故事作为交换。”
沈澐寒并不觉得,她不是灰姑娘,也不是卖火柴的小姑娘。
她的人生出现一点两段彩虹。
但彩虹总是短暂的,她去抓时,散了。
后面的人生很黑暗,很枯燥。
故事是精彩的,但她没有,所以算不上故事。
“故事?”
“你想听我的故事。”
“可我不想只想用钱来换消息,过去说起来,我会觉得我蠢。”
男人只是轻笑的说道:“看来你的过去,不值一提。”
沈澐寒停住笔,并未立即回他,笔轻抵住下颌,思索着过往。
“也不是不值一提。”
“只是值得一提的比起不值一提……微若尘埃。”
男人看向他,只是这一次不是几秒的掠过,而是落在她眼睛上。
眼睛很美,但却很空洞,似暮霭秋风落叶。
假若在爱里生长,这是一双一眼就让人瞩目的眼睛,璀璨星河。
只是一直盯着一个女人看,并不礼貌,男人很快的收回目光,漫不经心:“是男人?”
“来这里的客人,你都如此好奇?”
男人懂她的意思,婉转的说他多话。
只是他并不介意。
顾在青始终保持谦和的态度,从容道:“不,你是第二人。”
“眼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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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沈澐寒并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同。
唯一不同,大概是从知事开始,她的眼睛看到人性的良莠不齐。
“那你看错了。”
“假若你是我,你可能会想从未有过这双眼睛。”
“看来那人是你喜欢却把你伤害的很深,失望,到恨着的地步。”
沈澐寒清冷了眼眸微动,最后一笔落幕,放下手中的笔和画,淡笑:“做侦探屈才了,你应该去算命。”
“也不是不可以,等哪天我这茅舍被人砸了,你的提议可以考虑。”
顾在青拿过画像看了一眼,眼神亮了一下:“学画画的?”
“不是,设计。”
“帮个忙,第一次的钱调查的钱不收。”
听到能免钱,沈澐寒的心动了一下,但也不敢贸然答应,询问道:“什么忙?”
“不用如此拘谨和防备,银货两讫之事 ,我不至于杀人灭口。”
“不担心你杀人灭口,主要是怕我没那个能力。”
顾在青指着她画好的画,毫不吝啬道:“这画很好,老人家眼光很挑剔,换了许多个画画的都不满意,你愿意试试的话,成不成都给你了免了。”
“但我画的很慢,老人家未必愿意等那么久。”
“她不在意慢,她只在意画的满意度,毕竟这是她临终以后要用的画像。”
“老人家很洒脱。”
很少有人能平淡的准备后事。
“你不也很洒脱。”
“洒脱吗?”
要是真是洒脱,她就不会困住自己。
现在都还在半困住自己。
“很洒脱,遗忘往事,朝前走的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沈澐寒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词来形容他:“你还真是……。”
顾在青笑着接道:“幽默。”
沈澐寒颇为真实的摇摇头,诚实不遮掩:“不是幽默,是冷笑话。”
“像诈骗的洗脑人员。”
顾在青撑着下巴,不恼,笑应:“荣幸,被素未蒙面,当下初见的你指了两条未来的路。”
“侦查手段那么高超,你要失业被砸招牌,那你的同行岂不是要被饿死。”
“承你吉言和赞赏,小店永远蓬荜生辉。”
沈澐寒自嘲:“我的嘴可不利,一般相反。”
事事愿违才是落在她身上最适宜的词语。
“老人家什么时候方便,你给我打电话,我大约在下午两点以后都有时间,但七点以后不行。”
“不再聊聊,我对你的过往可是很感兴趣。”
沈澐寒意味深长的把他屋子逡巡一番:“你是侦探社,不是八卦典当铺。”
顾在青不介意她的暗讽,朝她挑了挑眉,揶揄道:“故事换一次消息,很划算?”
“真不考虑?”
“比起过往,我更愿意……你拿出比较有诚意的消息。”
“真可惜,不会算账。”
沈澐寒没有回答,转身离开,本来正经的人,突然变得笑得那么诡。
要不是别人给他的调查资料,沈澐寒都要怀疑就是个打着幌子的诈骗之人。
等到沈澐寒离开,顾在青咬着烟,去拿打火机,看到消失的打火机,不知是气还是笑。
“报复心还真强。”
“古话没错,唯君子与小人难养也。”
走到路边,沈澐寒看到商店,停住脚步,犹豫一下,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看着摆着各式各样的烟,沈澐寒望着烟茫然不解。
服务员看着她站在原地,微笑道:“小姐,你需要哪种?”
沈澐寒也不知道,她没有买过,摇了摇头。
“你是帮人买,有图片,或者能描述出来吗?”
“我自己抽,那种适合。”
服务员惊愕的顿住,但很快就敛去惊愕的表情:“刚抽,女士的话,抽这款,比较适合女性。”
沈澐寒也不懂:“麻烦给我拿一包,谢谢。”
“一共二十元。”
沈澐寒把钱递给她,接过她递来的烟。
“谢谢。”
“不客气,慢走。”
服务员看着她的背影,低喃:“好忧郁的眼睛。”
沈澐寒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从顾在青那里顺来的打火机。
沈澐寒按着开关,看着跳跃弹蓝色火焰,看着路上已有行人,把打火机和烟放在口袋里。
回到家里,沈澐寒拿出烟和打火机,笨拙的点燃烟,轻含着,不知如何抽。
咬着,学着他们吞吐云雾的模样,只是深吸一口,她就被呛的直咳嗽,胸腔里也很难受,沈澐喊拍着胸脯,等到气顺以后,沈澐寒看着泛着星火的的烟丝,又再次尝试,还是一样。
最终尝试四次以后,沈澐寒放弃了,她想,但她不会,她没办法适应烟味入喉时,宛若卡在哪里,气味充斥着鼻息,她就感觉到反胃和呛鼻。
不适应烟味断了她想要抽烟缓解心中烦闷的想法。
她心不在焉的想要灭了手中的烟,烟落空的掉落在地,她弯腰去捡,看到床下的东西,眉心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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