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至看向灰色虚影道：“礼尚往来才能让彼此合作顺利，我既答应将你带出去一定言出必行，不过你需据实相告，若是故意害我...我这里烈焰符还多的是，保准将你这破庙烧的干干净净。再者你对此地甚是熟悉，即便我出尔反尔想来你也有的是手段报复回来，如此又何须担心？”

    虚影想说我哪里有什么手段报复也就只能在这殿中作威作福，如今被这人发现了他的弱点，就连这点能耐也是无法发挥出来了，当真憋屈。但他又不能说出来自曝其短，只能死鸭子嘴硬。

    “说的也是，若你敢反悔只要我一声呼喊妖族兄弟们都会出来替我撑腰，届时你将被他们分食的干净死无葬身之地。而我，咯咯咯咯，也不过是回到从前罢了并没有什么损失。”

    刘至笑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好好说说红尊的弱点，我要如何才能将他除去？”

    虚影闻言有些心塞，心道你这人族可真是胆大包天，区区渡劫期竟敢妄想除去红尊那样的高阶妖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嘴上却道：“红尊实力深不可测，没想到你竟有此壮志，真是勇气可嘉，咯咯咯咯...”

    “莫要说些废话，挑实际的说。”未等怪声笑完刘至便打断他道。

    虚影一噎，想了想才道：“红尊原本是觉音寺中最强的妖族，传闻其实力堪比上仙境强者。咯咯咯咯，不过那是从前，听别的妖族说他似乎境界跌落害怕被其他大妖趁火打劫所以数月前就龟缩在后面的殿中再也没有出来过，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要杀他此时确实是个好机会，不过就凭你，咯咯咯咯咯，我觉得还是放弃的好。”

    刘至冷哼一声：“你这说的可是一点也不靠谱，不是传闻就是听说，还不知是真是假，没有一点确切的消息，就这还想我带你离开此地？”

    虚影闻言立刻说道：“我有什么办法，每个妖族都有各自的地盘，若是擅闯那便与挑衅无疑，必定引发争斗，到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这座殿距离红尊所在中间还隔了好几座，又哪里能看见他本尊究竟如何？但是我等妖族之间自有传递消息的方法，有些妖族感官十分灵敏，不论是受伤还是灵力减弱都可以被他们发现，红尊境界跌落应该是真的，毕竟空穴不来风，他原先可是极为嚣张，仗着实力强悍时常在寺中到处闲逛，好像当这里是他的后花园一般，如今却数月不见其出现，想来传言不假。”

    刘至又问：“除此之外呢，他是什么来历，善用何种术法？”

    虚影换了个悠闲的姿势靠在神像头上回道：“红尊的来历我就不知晓了，在这片沙漠中他比大多数的妖族都出现的要早，擅长操控风沙，且会一种厉害的术法名曰夺灵大法。但凡被他看中的不论人族还是妖族，一旦沾染此法精气与灵力便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吸走转为红尊血食，直至最后被彻底吸干化作齑粉消散于天地间。咯咯咯咯，此招可杀人于无形，且不受地域限制，当真了得。”

    “你说他比大多数的妖族出现的时间要早，那比他更早或者与之同时期的妖族都有哪些，如今又身在何处？”

    虚影没有嘴巴，那漆黑空洞的眼框中布满了浓浓的不满。

    怪声来到刘至身侧说道：“人族，我说的已经够多了，足可见我的诚意。可是你的呢？先将我带离此地，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再透露。”

    刘至微微一笑说道：“说好的礼尚往来，我得了这些消息确实应该做点实事。你且说说我要如何将你带走？难不成要搬走这具神像吗？若是如此我可没有这个力气，而且也实在太大了，一旦出了这个殿门想来就会被其他道友围观，届时发现你的身份我可保不了你。”

    虚影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怪声“咯咯咯咯”兴奋的笑了几声，之后才道：“要什么神像，要将我带走轻而易举。”

    话到此处，刘至所在的神殿忽然消失于眼前，他站在一片空地之上，周围空荡荡的，前方不远处是位于灰暗中的第二殿。

    只听一道怪笑声从他脚边传来：“我在这里，快将我拿起来。”

    刘至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巴掌大的长条形黑盒子出现在自己的脚边，将之拿起一看材质非金非石非木，倒是让他好奇起来。

    想了想问道：“你是这座殿的殿灵？”

    怪声道：“什么殿灵？我是妖怪！这座神殿便是我，我便是这座神殿。”

    刘至点了点头，明白，这东西就是殿灵了。只是这种由建筑生出的精怪可是万分稀有，不同于草木虫兽本身便是生灵可感知天地灵气，殿宇为木石结构本身为死物，要生出灵智极为难得。原本刘至见他外形四四方方便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此物应该是开启灵智不久，所以尚未修成灵身只有一个虚影。

    想到此处，刘至问道：“你在此地多久了？”

    怪声回道：“不知道，反正当我出现在这里时便是这觉音寺中最...年轻的妖怪了。莫要说这些了，先离开此地再说。”他舌头转了个弯，差点说出自己是此地最弱小的一只妖怪，幸亏自己及时发现才没有脱口而出，否则指不定这人族见自己势弱便会暴起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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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至点了点头，看了看前方第二殿道：“那就先随我去前面那座殿吧，里面可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存在，若是有的话你不妨提前透露一点。”

    怪声想到即将可以离开这个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正暗自高兴，听闻刘至这般说回道：“那座殿没有妖，只有本身的禁制存在。去看看也好，快走，快走。”

    刘至点了点头，可才走了几步便惊讶的发现手中的黑盒无法离开这片地基所在的范围，无论他如何使力都没有办法。虚影也发现了不对，从黑盒中冒了出来，惊讶万分的看着空旷的地基。

    过了片刻他似乎是认命了，黑盒子啪嗒一声从刘至手中落在地上：“为什么就是无法离开这里？从前便是这样，无论我怎么做都离不开这该死的地方，咯咯咯咯，本以为依靠外力或许可以将我带出去，没想到还是这样。算了，真没意思，让我睡一会儿，不折腾了。”

    怪声渐渐低了下去，显得极为消沉。整个虚影也都无力的摊在盒子上，空洞的眼眶瞬间便失去了所有情绪似乎对一切再不抱有希望。

    刘至见他如此也是意外，想了想才道：“你可听说过器灵？”

    虚影点了点头，已经懒得说话。

    刘至道：“那你应该知晓，器灵为无主之物时通常也是待在同一个地方无数年，直到与人订立契约才得以离开。我猜测，你或许也要寻个人订契才行。”

    虚影淡淡道：“这不就是在说你自己吗？好你个人族，我只想等价交换离开这里，你却想贪我身子，咯咯咯咯，休想。”

    刘至“哦”了一声，甚是惋惜道：“那就可惜了，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离开此地，你却甘愿继续被束缚。既如此我也是没有办法可以帮到你，非是我不愿做到答应你之事，而是你自己断送了离开的机会。行吧，那你我就此别过。”说着便又要离开。只是这次虚影却并没有叫住他，仍旧一动不动的摊在黑盒子上。

    无论刘至表面看起来有多么云淡风轻，实则真的被虚影说对了，他就是想要与之定契。无他，这殿灵实在是太珍贵了。虽然此时还很弱小尚未成长起来，但他相信假以时日此物定然会成为一件先天灵宝。只有先天灵宝才是由死物自主开启灵智，千载难逢的机遇，而一旦成长起来其未来不可限量。这殿灵并不如何聪明，趁此时周围无人也是与之订立契约的最好时机，若是被别的什么人发现或许就会错失良机，当速战速决。能将之带走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如何肯放弃？跟着他可不是去受苦，而是享福。

    想到此处，刘至认真道：“这地方真是糟糕，黑暗、阴郁又危险。外界多好，五彩缤纷连风都是自由的，你可有见过快活奔腾的兽，美丽绽放的花，多变的天空与白云，万物赖以生存的光？你待在此地即便再过千年万年也还是如现在一般，有何意义？为何不大胆闯一闯亲自去看看外界到底是什么样。若是怕我坑害于你更加无需担心，我与你订立契约对彼此都有束缚，可立下天道誓言保证绝不害你，若有违背便叫我此生无缘大道。这样你可还怕？”

    虚影闻言颇为意动，不自觉的便直起身子看向刘至。自他在觉音寺中开启灵智后所见便是各种猜忌与厮杀，欲望与贪婪，他因自己的弱小而害怕，好在他出不去殿外也没有实体，虽有妖族打他的主意但因无从下口最终选择放弃。但他还是不能放心，若有朝一日遇到胃口好的直接将他整座殿宇都吞下他连逃的地方都没有。加之那些妖兽时常谈论外面如何如何，也叫他心生向往。所以，离开这黑黢黢的地下一直是他的愿望。只是眼前这个人族修为不高能不能在觉音寺中活下来都是难说，又要如何带他离开这里？若是他死了，自己仍旧会被留在这里。

    想到此处虚影也不隐瞒心中所想直接说道：“若你死在这里我依旧出不去，不过是白费力气。”

    刘至莞尔一笑：“这你无需担心，我既然有办法进来自然有办法活着出去，何况你应该也知晓此番进入地下的修士众多，其中还有上仙境强者，即便各处潜伏着妖族多少也会忌惮，将你带出去不是难事。若是我当真不幸死在这里，对你而言也没有损失，好歹你给过自己机会，或许也会再度遇到别的人将你带离。”

    虚影被彻底说动，若是能保证自己生死无忧试试又有何妨？成了他将彻底离开此地，即便失败也不过是回到原来，机会一半一半总好过一点没有。

    “好，我答应你，若你在契约中设下陷阱我可不会答应。”

    刘至道：“我一定会将诚意体现在契约之中，你若是觉得不合适那不订就是，绝不勉强。我名刘至，不知你如何称呼？”

    虚影直立而起站在盒子上对刘至道：“我叫天王殿。从前殿内风光时有四座天王神像还有两座佛像，可惜其中五座都先后被破坏掉了，如今只剩下你所见到的那最后一尊天王神像。幸亏我将妖力分于了他一些，才能将之保护下来，否则殿中便真的只剩下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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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至点了点头道：“这名字好，霸气威武。”说完他便在周围布下隔绝阵，防止订立契约时有意外发生。

    之后严肃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刘至，药王阁祥云峰星霜长老座下弟子，愿以诚信之心与天王殿订立平等契约。相互尊重，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其主宰与奴役，更不可以他性命要挟。珍视天王殿，不滥用其力，亦不可将其置于险境。若遇外界威胁，双方齐心协力共同抵御。本契约由天地为证，日月星辰为鉴，双方心意相通，誓言永恒。若违此誓，刘至此生与大道无缘。”

    天王殿闻言内心也激动起来，此人所发誓言对他给予莫大尊重，诚意满满，并无陷阱与轻视怠慢。叫原本只是想随便发个誓言多替自己着想的想法也随之改变。

    天王殿思考之后认真道：“我天王殿，乃觉音寺天王殿真身，愿以灵智之身，寻觅与之相宜之主，共同修炼，共赴道途。我将忠诚于刘至，不做任何有害他之事，尽心辅佐。若遇生死危机，齐心协力共同抵御。但若有违背我本愿之命令亦可拒绝执行。本契约由天地为证，日月星辰为鉴，双方心意相通，誓言永恒。若违此誓，天王殿此生与大道无缘。”

    双方听后都很满意，契约金光浮现，刘至以自身灵力在上签下姓名，天王殿则操控黑盒将底部形状印在其上。契约成，双方之间当即便有了微妙的联系。

    天王殿惊讶道：“你不是渡劫期修士！”

    刘至心情甚好，笑道：“出门在外总要多加防备一些，如此也能更好的护你周全不是？”

    正在此时，按捺许久的绿甲仙从腰带中钻了出来。

    “这位小辈，我叫绿甲仙也是主人的灵宠，比你入门更早，说起来你得称呼我一声前辈，或者大哥也行。以后我会罩着你，并与你一同尽心尽力辅佐主人。”

    天王殿脑中传来一道声音，他惊讶的看向突然冒出来的小小甲虫，此时在他的感识中这甲虫可不是眼前的样子，高大雄壮修为不凡，觉音寺的一些妖物甚至不如他。如此看来主人手段还真不少，顿时觉得自己活命的机会又多了几分。也不在意什么称谓，连忙道：“天王殿见过大哥。”

    绿甲仙闻言简直乐开了花，他也终于有做大哥的一天了，真是浑身舒坦！

    刘至将黑盒子收入怀中，见他们两个其乐融融开口问道：“天王殿，不知你有什么能力？”

    天王殿道：“正如主人所见，我可将看中的目标限制在我的殿中并操控金刚攻击，除非对方实力远在我之上否则便可以将之困在其中。不过我如今实力低微也惧怕明火，像主人方才那般对付我便觉得难以支撑。说实在的，我自认并无甚大用。”

    刘至道：“无妨，那是因为你修为尚浅的关系。待日后强大起来，可做的事情将远超你的想象。”

    天王殿闻言也充满了期待，忙道：“主人，你且将禁制撤去，看看可否将我带离此地。”

    刘至点了点头，当即便撤去隔绝阵迈步往前面那座殿行去，出了天王殿地界果然没有再受到限制，天王殿不禁欢呼起来，只是笑声已经古怪。

    “咯咯咯咯，嘎嘎嘎嘎，终于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咯咯咯咯。”

    绿甲仙将头缩了回去，两只圆圆的小翅膀将头捂住。

    “小弟，你的嗓门有点大，小心将别的妖物引了出来。主人，眼下我等可是先去第五殿寻找遥殊？”

    “不急，待我找到师尊，之后再与她一同过去。天王殿，一会儿你可要小心隐藏好自己，莫要让他人发现端倪。”刘至道。

    天王殿闻言当即缩回本体之中，小声道：“主人放心，没有召唤我绝不发出任何声音。虽然我修为是差了些，但隐藏的本事可是极好，否则也无法在此地生存下来。”说完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刘至行往第二殿途中正好遇到一名星宿洞的弟子从左侧的偏殿中匆匆出来，看其样子有些狼狈，血气翻滚，似乎刚经历了什么，对方认出刘至后同他点了点头，道一句“道友小心”便快步离开了。

    刘至进入其中走了一圈，除了见到一些倒塌碎裂的佛像之外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也不做多想，出来后继续往前寻找自家师尊。

    首殿与二殿中间隔着宽阔的大院，正中摆放着一个大宝鼎，其上刻有觉音寺三字。北侧摆放着燃香供佛的大香炉，历经万年依旧完好无损。

    二殿规模宏大为整座觉音寺中最大的建筑，门上牌匾早已不知所踪，站在殿外便可看见殿内正中立着三尊高大的佛像，正待刘至要抬头往上看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师兄怎么才过来？”

    刘至回头去看，正是张婉。只见她从右侧的偏殿中行出，面露欣喜之色。

    “原来是师妹啊。”刘至淡淡道。

    “太好了，我还当就属我速度最慢落在后面，没想到师兄也才到此，这一路可有收获？”张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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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至摇了摇头：“不曾有收获。”

    待到了刘至近前，张婉探头往殿中看了两眼：“真是可惜，好好的佛像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只是里面黑漆漆的，看着有些阴森，师兄可要进去一观？”

    刘至点了点头：“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的。”

    张婉道：“那我便与师兄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

    刘至并没有拒绝，抬脚刚要跨过门槛身后杀气陡然出现，一只尖锐的褐色爪子已经朝他脑后抓去，近在咫尺避无可避。身后张婉露出得逞的笑容，嘴角咧开的老大，露其下一嘴黑色的利齿。

    刘至没有回头，然而下一刻张婉带着得意笑容的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去，骨碌骨碌滚到一边，身体随即向后倒去，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才掉到地上便没了踪影。只留下那颗脑袋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瞪着刘至。

    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一柄银白色锋锐圆刀正静静悬浮在那里，其上黑色的血液滴落到地上并不能沾染刀身分毫。

    张婉的头颅叫道：“你怎会发现我的意图？”

    刘至回头看向那颗脑袋，淡淡道：“凭你也配知道，去死吧。”

    话落，圆刀调转方向朝那颗头颅砍去。

    头颅一下蹦了起来，嘴巴张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直接裂到了脑后，露出其中数排锋利尖锐的黑牙，闪避圆刀攻击的同时朝刘至咬去。

    缩在黑盒中的天王殿认得此妖，虽然才说过没有召唤绝不出声，但眼下没有其他人在场并不怕暴露身份，加之他可不想刘至这么快就死于此妖嘴下。于是连忙出声提醒道：“主人，此妖名为利齿，乃是八百年前一只大妖死后留下的牙齿吸收此地灵气而化成的新妖。他所有的厉害都在那副牙齿上，千万不能被其咬到，否则伤口会迅速腐烂，蔓延全身。”

    利齿闻言怒道：“是谁在说话，可是人族的走狗？若是被我找到，看不将你嚼个稀巴烂！”

    天王殿说完便不再言语，躲在黑盒中静观事态发展。他不是利齿对手，虽知刘至是真人境修为，但仍旧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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