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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丁相公的脾气
    说回赵祯自己。

    这段时间,赵祯意识到,刘娥也需要时间,来调整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就尽量不在做容易引起对方反感的事。

    但是,这不妨碍他把目光转向别的地方。

    取得刘娥的信任,只是现阶段的目标。

    作为一个皇帝,他未来要面对的,始终是朝堂上的那帮大臣。

    还是那句话,关系是在一次次试探当中不断建立和稳固的。

    历史上的赵祯性格仁弱。

    在大臣们面前,可以说就是个乖宝宝,真正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正因如此,使得仁宗一朝,文官的地位空前强盛。

    不管是宰执大臣,还是普通的官员,都敢在皇帝面前指指点点的。

    如今,既然赵祯已经换了一个人,他自然不会再走历史上的老路。

    刚巧如今他新晋登基,文武百官都还没摸清楚这个新官家的脾气。

    赵祯自然是要趁这个时候,借一些事情,给他们立立规矩。

    至少要让这些人知道,他这个官家,不是那种性格优柔,做事循规蹈矩的皇帝。

    如今看来,效果颇佳……至少,他们已经开始学着,不什么都从皇帝的身上找原因了。

    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源于,赵祯这个皇帝现在还没有亲政。那帮台谏官的奏札,都送不到他这。

    烦心也不是他来烦心!

    刘娥倒是特意让人送过一些来,希望能够让赵祯看看,如今朝中对他的谏言。

    但是,那些奏札都是刘娥批过的,不需要赵祯做什么。

    所以,他开开心心的把这些奏札丢在一旁,看都没看,第二天就原封不动的让人送回中书去了。

    隔天上朝,赵祯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该打瞌睡打瞌睡……嗯,主打的就是一个说我就听,坚决不改。

    “可惜啊,丁谓不在……”

    轻轻的叹了口气,赵祯的眼中闪过一抹没看到热闹的失望情绪。

    他是真的想看看,要是丁谓当时在政事堂,面对蔡齐的喝骂,到底会是作何反应。

    …………

    丁谓的反应来的很快……他撂挑子了!

    蔡齐去过政事堂之后的第二天,丁谓到了中书之后,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于是,这位丁相公就病了。

    据说,病的很严重,起不来床的那种。

    更要命的是,他告病也就算了,竟然顺手把中书门下的官印给揣走了。

    要知道,这枚官印只有一颗,日常由各个宰执轮班知印。

    凡是经由中书门下处理的政务,都要加盖这枚印信才算是生效。

    可如今,丁谓趁着自己知印的时候,竟然把它带回家了……

    “今日知印的是王参政,据说,他是下朝之后,到了政事堂,才发现官印不见了,又找了负责保管的舍人询问,才知道是被丁相公带走了。”

    赵祯今天倒是老老实实的上了早朝,他本来还在奇怪,丁谓为什么没有出现。

    却不曾想,对方憋了这么一个大招!

    刘从愿的脸上也有些无奈,接着道。

    “当时,王参政就立刻赶往了丁相公府上,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如今,政事堂几位相公估计正急的团团乱转呢……”

    “大娘娘那边呢?”

    赵祯也有些无语,他以往只知道丁谓专横霸道,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胆大……且无赖。

    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全看刘娥会怎么想了。

    现在动静闹了这么大,估计刘娥也早已经得到消息了……

    “回官家,王参政从丁相公处回到政事堂之后,便递了札子请见太后,不过,她老人家没准。”

    不见王曾吗……

    赵祯沉思着,一般来说,出了这样的事,掌权者肯定是会发怒的。

    毕竟,丁谓的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的说是无赖了,而是直接影响到了政事堂的正常运行。

    要是换了赵祯的话,他说不准会借此机会,直接把丁谓给罢免,让他这个病假直接变成长假……惯的他!

    但是,这显然只是一个没有亲政的小皇帝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想法。

    且不说,因为这种事情罢黜宰相,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单说是丁谓和刘娥多年的政治同盟关系,一时想要打破,也是需要下狠心的。

    他这么做,无非是在告诉刘娥,自己受了委屈。

    其实也是因为蔡齐直接跑到政事堂,将事情闹得有些过于沸沸扬扬的。

    丁谓此人,除了专横骄狂之外,最好面子。

    蔡齐此举,明摆着是在打他的脸。

    偏生,因为对方台谏官的身份,让丁谓不能发作,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抗议。

    因此,只要宫里给他一个台阶,丁谓肯定顺势也就下了,也不会闹得太过分。

    王曾回中书之后请见刘娥,显然也是想让宫中做主。

    但是,刘娥没有见他,也就说明,她还是想要息事宁人。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台阶,应该也不会让丁谓等的太久。

    赵祯的预感很正确,丁谓想要的台阶,的确来的很快。

    只不过,这个台阶貌似和所有人想的,都不太一样……

    政事堂,议事厅中。

    冯拯送走了前来传命的雷允恭。

    回到厅中,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同样愁眉苦脸的王曾和任中正。

    他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展开的皇太后手书,额头也是一阵胀痛。

    原本碰上丁谓这么一个耍无赖的宰相就够头疼了,现如今,太后竟然也随着他一块闹,这可真是……

    “冯相公,此事重大,如今丁相公告病在家,中书之印亦不在政事堂,不妨将此手书送到丁相府中,看看他的意思,再回奏宫中,如何?”

    三人沉默了半晌,最终,王曾沉吟着开口说道。

    闻听此言,任中正也点了点头,道。

    “确是如此,如此大事,我等不宜擅专,还需问过丁相公才是。”

    冯拯低头思索了片刻,轻轻颔首,不过,稍一犹豫过后,他还是摆了摆手,道。

    “太后虽有手书,但此事未定,不宜声张,这样吧,手书暂且留在政事堂中,遣一舍人往丁相府中传话便是。”

    这……

    王曾和任中正对视了一眼,皆有些踌躇。

    尤其是任中正,心里不由一阵嘀咕。

    这冯相公真是老糊涂了,一边说着不宜声张,一边却又让舍人前去传话。

    要知道,如今这份手书的内容,只局限于他们几个宰执知晓,把手书送过去,那么顶天了就是再多一个丁谓知道。

    可是让舍人前去传话,消息可就真的有泄露的风险了……

    不过,冯拯毕竟也是宰相。

    现下丁谓不在,中书以他为首,任中正也不敢直接驳他的话,思忖了片刻,道。

    “如此大事,舍人传话恐怕说不清楚,不如我亲自走一趟,到丁相府中详述明白?”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冯拯却显示出了罕有的果断,直接斥道。

    “中书事忙,尔为参政,岂可擅离职守?”

    “何况,此事需中书合议,非一时可以断矣,遣一舍人传话,令丁相公知晓此事便可。”

    “至于如何覆奏,尚需待丁相公回来,与我等商议之后再说。”

    任中正愣了愣,没想到冯拯突然态度这么强硬,无奈之下,他也只得缩了缩脖子,道。

    “一切听冯相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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