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湘云生日前夜。
左识朗送完林雨西回家后,心情有些低落,独自一人上江边吹风,又多喝了几罐啤酒。
深夜,等他带着醉意,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别苑时,管家和保姆都已入睡,只留了客厅一盏落地灯开着,发出昏暗的光。
左识朗关了它,就这点亮度,他都觉得刺眼。
借着朦胧月色,他晃晃悠悠地攀扶着楼梯上了二楼,又摸索着进了自己的房间,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往床上扑了去。
疲倦和酒精使他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下去。
左识朗艰难地翻了个身,然后静静地躺在那里。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安静,就连窗外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婆娑声都清晰可听。
他闭上眼睛,让酒精肆意地麻痹大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孤独的叶子,在夜空中随风摇曳,无人问津。
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可以不管,似乎所有的忧虑和烦恼都抛在脑后。
就这么放空的感觉,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缕微弱的月光从走廊照进来。
“谁?”
左识朗揉着惺忪的睡眼,惊恐地从床上弹起,踮着脚朝房门的方向望去。
“是我,孩子。”
“妈妈?”
左识朗失神道。
他惊愕地看着门口的女人,两脚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身子难以控制地发抖。
怎么?
怎么可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失踪多年的母亲竟突然出现在眼前!
左识朗有太多的问号在脑海里打架,一时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他傻傻地站在那里,眼泪夺眶而出。
眼前的这个女人,虽面容有些憔悴,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然散发着熟悉而亲切的光芒。
对。
那是他的母亲,那个他和外公苦苦寻找,从不相信已死的女人。
现在,竟真的回来了。
左识朗难以控制地浑身发抖,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他向前迈了一步,颤抖着声音问道:“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我……我以为我永远都找不到你了。”
闫佳慧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和愧疚,她看着左识朗,又哭又笑地倾诉道:“我的孩子,妈妈好想你,好想你啊……”
“我也是,妈妈!”
左识朗泪水不断地滑落,说着就要上前送上拥抱。
可是,当他伸手去握母亲的手臂时,接触的地方竟如花瓣飘零般四处消散,而后又恢复了原状。
左识朗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看着闫佳慧问道。
顿了片刻,又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再次尝试,依旧扑了空。
“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别吓我啊!”
左识朗带着哭腔哀嚎道,眼泪掺着鼻涕泪糊了一脸。
可任凭他怎么抓,都碰不到母亲一根毛发。
“朗儿啊,我的朗儿,你不要这样,快停下。”
看着孩子歇斯底里的模样,闫佳慧的心都要碎了。她一遍遍喊着左识朗的乳名,想劝他打住,可声音却越变越小。
“孩子,我……我快撑不住了……”
闫佳慧无奈地望着儿子,苍白薄唇颤抖几瞬后,身体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一阵风吹过,便能将她吹散。
“不要,不要走!”
左识朗心如刀绞,哭着向母亲奔去。
然而,他的手再次从母亲的身体穿过,整个人也因太过用力,重重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妈,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左识朗哭得像个小孩一样,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再度撑起身子追赶。
可是那身影却依旧越飘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左识朗瘫坐在走廊尽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一直近乎失神地呢喃着:“不要!不要走!不要又丢下我一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渐渐有些微亮,左识朗从床上醒来,整个脑袋都压在湿透的被单上,眼角还挂着泪花。
“妈妈?”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床上爬起,冲出门外,但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脑壳昏昏沉沉,有些胀疼。
难道只是做了一个梦?
左识朗迟疑地回到房间,刚想重新躺回床上,却发现有个奇怪的包裹放在窗前的书桌上。
那会是什么?
他好奇地绕过床尾,将椅子拉开坐下,拿起包裹打量了一番。
包裹不大,很轻。
外面贴着的包装纸上除了“收件人:左识朗”这几个字外,没有任何信息。
左识朗找了把剪刀,将包裹外面缠绕的胶带划开,只见里面装着一个蓝色绒布香囊,还有一封信。
拉开香囊绑着的蝴蝶结,一只金黄色的镂空雕花镯子滚落了出来,看上去有些年月了。
这是谁送的?
为什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左识朗好奇地将镯子举到半空,迎着光线仔细观察,发现镯子内壁竟赫然刻着“湘云”“佳慧”“识朗”这六个字。
这是?
这是奶奶、妈妈和自己的名字!
左识朗惊讶得合不拢嘴,悬在半空中的右手止不住地发抖,整个人仿佛突然置身于另一个空间,轰地一下放大了。
他努力想回忆起些什么与这神秘镯子有关的故事,但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地跳动,让他很难冷静下来思考。
对…对!还有一封信。
还有信。
左识朗嘴里碎碎念着,瞧见桌上的包裹里放着的信封,一下子像抓住了救星似的,慌乱地将其抓起。
信封外,依旧是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落款和收信人都没有。
他颤抖着手将封条撕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红单线信纸,上面写着寥寥几行文字。
【帅哥你好,还记得我吗?】
左识朗一愣,这明显是个女孩的字迹,娟秀工整,虽然没写名字,但似乎和自己认识。
【你可能已经猜出来了我是谁,也可能早就忘记,没关系,这样也挺好,我的罪恶感还能轻一些。】
罪恶感?
什么情况?
左识朗皱了皱眉,心头立马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快速往下翻看着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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