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万籁俱寂,鸦雀无声,仇正初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向仇家村透过去。
他察觉到村子内邪修的气息混乱而虚弱。
这是受了重伤,还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仇正初心中思索。
难怪他需要精壮青年!
正此时,只见几个宗门修士,押着十几青壮往村中走来。
仇正初心念一动。
原来郝家庄运粮队伍不是唯一,还有不知多少无辜百姓被青云宗拘来!
仇家村又将成为残酷的修罗地狱!
仇正初长叹一声,这真是魔道修仙,直上青天,一人得道,百里荒烟。
夜幕下的仇家村如同洪荒猛兽,片刻之间便将这十几名汉子吞噬。
不知师父躲在哪里,有没有被这邪修捉到。
不过师父过去乃是人非人道境界,比村里的邪剑修高一个阶位,就算此刻虚弱,也必然有自保的手段。
仇正初一边观察村中动向,一边默默想着 。
一夜无话。
……
第二日上午巳时,一夜疾行的押粮队伍终于赶到了仇家村。
两个宗门弟子跑得热汗直流,身后一行青壮狼狈不堪。
村口哨卡,几名师兄将他们拦住。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马梁骑在桃树上,隐在桃花间,手搭凉棚向仇家村张望。
这一幕被他尽收眼里。
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他听不到声音。
“神爷,那不是昨夜我们遇上押粮弟子?他们终于赶来了。”
仇正初道:“嗯。”
马梁好奇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您能听到吗?”
仇正初道:“听得到。你想知道?”
马梁本来只是多嘴一问,听仇正初的意思却真的愿意分享,一时间喜不自胜道:“嗯嗯,想知道!”
仇正初笑笑,解说道:“那押粮的宗门弟子说的是:‘师兄,幸不辱命,人已经带到了。’”
“那哨卡上的师兄,他面无表情,伸手说的是:‘师弟,信物。’”
“你再看,这押粮师弟脸色一白,神情恍惚而紧张,他伸手将一块木牌递了过去。”
哨卡师兄接过信物,眉头顿时皱起。
“师弟,你是押送粮草的?”
押粮二人低头道:“是。”
“人到了,粮食呢?”
“师兄,徒然河无故涨水,淹了两岸,粮车陷进泥里走不脱!”
“杜四郎师兄说,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将这些押粮青壮送来仇家村。”
“我们无法,只好暂且将粮车原地封存,先把人带了过来。”
押粮二弟子紧张到声音颤抖,坚持着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完,此刻额头上的汗珠已有豆大。
哨卡师兄一言不发,直直盯着两人 ,更是让他们如芒在背。
终于,其中一个受不了压力,一头跪倒在地,痛哭道:“师兄明鉴,我俩所说句句属实,绝无欺骗隐瞒,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他们都可以佐证!”
另一个也顺势跪下,磕头痛哭。
哨卡师兄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笑道:“师弟,宗门对于没有完成任务的弟子,应该怎样惩罚?”
“此事如果上报长老,你们两个……”
两弟子止不住磕头,大哭道:“求师兄开恩,不要上报长老,我们这就返身回去,把粮食押回来!”
“我二人以后必然唯师兄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哨卡师兄点头笑道:“看你们也不是故意的,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长老那边我来解释,你们现在速去,天黑之前,务必把粮车尽数运回!”
“只是莫要忘了师兄的恩情,以后用得着师弟了,切莫推辞!”
两弟子如蒙大赦,千恩万谢,以为终于活了,指天发誓要报答师兄。
磕过了头,爬起来翻身上马,沿着来路返了回去。
手下二十多汉子不知所以,也要跟着跑。
哨卡师兄呵斥道:“站住!他走他的,你们干什么去?”
众人只得老实站定。
一宗门弟子上前道:“你们所有人,跟我走!”
说罢,转身带领众人隐没村中。
“哦,神爷,有好多人都进了这个村子,还都是精壮青年!”
看到这里,马梁有些不解。
“而且只见有人进村,没见有人出村!”
“他们都去干嘛了?”
“养剑!”
仇正初言简意赅。
“啊?啥叫养剑?”马梁又问道。
仇正初忽然小声道:“嘘~别说话,有一道神识扫了过来。”
……
仇正初这边正在潜伏,押粮二弟子已骑着快马往徒然河边赶去了。
一路上快马加鞭,马屁股都要抽肿了,终于在午时三刻赶回到徒然河边。
然而此时距马家村众人押走粮车,已经过了六七个时辰。
他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两人看着空空如也的路面,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两道血柱直攻太阳穴。
“他妈的谁偷了老子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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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我抓到,必定将你抽筋扒皮,碎尸万段!”
宗门师弟气急败坏,仰天大骂道。
师兄脸色凝重,心里同样压抑,却仍能保持理智,翻身下马,蹲在地上检查,略一分辨,指着一个方向说道:“看车辙是往那儿去了,咱们快追!”
两马刚获得喘息,又要被骑,不满地长啸一声,换来一阵毒打。
嗒、嗒、嗒,蹄声急促。
师兄弟追了半个时辰,车辙忽然断在一个村前。
只因这村中有个富户,乐善好施,广积善缘,常年修桥补路,别家村子坑洼泥泞,唯独这村碎石铺路,干净平整。
车辙上了碎石路,便再也分辨不清。
离村的路有四五条,都被平铺了十里碎石,一条条查下去,想要再找到线索,怕是天都要黑了。
而哨卡师兄给的期限,正是日落时分。
于是两个宗门弟子的脸都黑了。
“他妈的哪个混蛋让你们这么修的路?”
宗门师弟勃然大怒,揪住村口一个七十老妪,大骂道:“死老东西,昨夜有没有听到车马经过?”
老妪战战兢兢,颤巍巍问道:“啊?你说啥?”
“去你妈的!”宗门师弟抽剑,一挥之下便砍下了她的脑袋。
老妇儿媳听到门口有人喝骂,赶紧出来查看,一开门,便见到婆婆的脑袋躺在脚下,血流如注,却仍满脸疑惑,似乎在问:他到底说的啥?
于是她一声尖叫:“啊!杀人了!”
转身就要跑。
宗门师弟抬手将剑掷了过去,正中妇人后心。
妇人惨叫一声,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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