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惕守亲自斟上一杯酒,敬到陈道成眼前。
陈道成接酒,笑道:“师兄盛情,师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庄博人、史志灵自有其他人照顾。
酒刚过了三杯,忽然门外有人报信,不敢直到近前,从众人身后,悄悄向赵家管家挥手。
陈道成虽看在眼里,只想赵家家事,不好多问,也就没有在意。
不知此人与管家说了什么,管家脸色忽变,几步来到赵家大爷赵元修身旁。
那管家与赵元修耳语几句,赵元修霍然起身,酒宴不顾,向左右告别,匆匆出门去了。
陈道成看得有趣。
不知赵家起了什么变故,为何当家大爷竟敢抛下青云宗不管,直奔向外面。
待要问一问,赵惕守的酒又递了上来。
陈道成明白,这是要堵自己嘴呢。
他呵呵一下,接过来一饮而尽。
他是来收徒的,不是来挑事儿的。
赵家既然不愿说,他也懒得问。
陈道成在青云宗只是外门执事,地位低微,内门弟子谁会拿正眼看他?
而在这里,却是受人尊敬的大派使者。
十里八村几十个修炼者轮番劝酒。
这一声声师兄,把他叫得心花怒放。
在这飘飘欲仙中,不自觉多喝了几杯。
正在欢歌饮宴之时,院外忽然传来唢呐声声。
侧耳倾听,曲子是《百鸟朝凤》的哀乐。
陈道成瞬间变了脸色,举箸不发。
余人各自惊讶,齐齐望向上首。
赵惕守老脸挂不住。
心道可恶,这张家还是按捺不住,把事情闹了起来。
赵惕守脸上一道红,一道白,形容十分窘迫。
陈道成却猜到了几分。
“赵师兄,这莫不是张家吧?”
赵惕守千思百转,终于起身,对陈道成施礼道:“师兄,师弟失陪片刻!”
又转身对二爷赵千帆道:“千帆,陪你师叔喝两杯。”
说完,竟不顾礼仪,急匆匆出门而去。
客未尽兴,主人自行离席,陈道成一张老脸黑成了碳。
赵千帆弓着身子,小心入席,蹑手蹑脚给他斟了一杯酒。
“师叔,今日赵家招待不周,还望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多包涵,多担待,您请。”
陈道成的手动也未动。
他斜视赵千帆一眼,讽刺道:“呦,这吃着酒,放一段哀乐,是要把我们往哪里送呢?”
赵千帆的手僵在了半空。
余人各自惊疑不定,满堂修士,鸦雀无声。
大家心中忐忑。
这青云宗使者,也是个小心眼儿的!
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而安静的厅堂,让院外的哀乐听得更加清楚明白。
不知所措的人群,连交头接耳也不敢,只以眼神相互交流。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一声高喝:“赵家赵廉勾结邪修,残害无辜!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陈道成横眉冷目,怒上心头!
他转头看向赵千帆,喝问道:“赵家人,这又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解释!”
赵千帆立刻起身,弯腰行礼,恳求道:“使者息怒,此事实在是个误会!”
他神情卑微,实在不像一个修仙家族的当家人。
“误会?呵呵。”陈道成冷眼看他:“那你说说,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这……”赵千帆脑筋急转,努力想找说辞。
院门外却又有人高喊:“了不得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赵家老祖要当着青云宗使者的面儿,杀人灭口了!”
陈道成忽地一声站了起来。
“出去看看!”
他不顾赵家人阻拦,带着两个弟子,大踏步向外走去。
赵家人紧随其后。
几十名修士不敢怠慢,亦跟随他出门。
赵家大院外,此时热闹非凡。
十里八乡的村民们,本来是来看青云宗试炼的。
这是一种热闹。
试炼还未开始,张家人却抬了一口棺材过来。
这也是一种热闹。
赵家老祖带人出来阻拦,与张家发生争执。
这又是一种热闹。
青云宗使者陈道成,带着几十名修士前来,似要介入两家的争端。
这可是更大的热闹。
村民们有预感,今日发生的事,将会成为今后几个月乃至几年的谈资。
所以他们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处细节。
抬腿之间,陈道成已来到争执的原点。
唢呐的声响吵得他心烦。
“闭嘴!不要吹了!”
他对着唢呐匠呵斥道。
哀乐骤然停止。
世界终于清静了。
陈道成面色冷峻,扫视一眼众人,开口道:“青云宗试炼考核,尔等何敢放肆!”
“启禀使者!张家有冤!”张厉越众而出,一头跪倒在陈道成面前。
“冤从何来?”
“家父张连虎为邪修所杀!”
“邪修何人?”
“仇家村,仇正初!”
“其人在何处?”
“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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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捉拿?”
“有人袒护!”
“谁人如此大胆?”
“赵家,赵惕守!”
陈道成横眉冷目,直逼赵惕守:“赵师兄,你作何解释?”
赵惕守昂首挺胸,大声道:“一派胡言!”
陈道成道:“你又如何说?”
“赵家行事光明磊落,从未与邪修同流!”
“仇正初之流,怎可获得赵家庇护!”
赵惕守老脸写满真诚,每根胡子都是衷心。
赵千帆上前,亦说道:“张家含血喷人,无事生非,行径实在可恶!”
陈道成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张厉。
“小娃子,棺材里的可是张连虎?”
“是!”
“张连虎可是你爹?”
“是!”
“你说赵家与邪修为伍,可有证据?”
“赵廉曾经放跑过邪修仇正初!”
张厉扭头看去,目光直指赵廉。
赵廉早想到有此一关,并未慌乱。
他不惧众人眼光,三两步走到众大佬身旁。
“不错,我确曾放跑过仇正初!”
“呜~”
这就承认了?
霎时间万众哗然。
众人心道,着赵廉果然是个愣种。
陈道成的眼睛也瞬间眯了起来。
“但是,我放走他时,他还并未修炼邪法!”
“自然,也算不得邪修!”
赵廉昂然说道。
“呵呵,看来,这背后还有一段故事呢。”
陈道成捋了捋银须。
“谁有兴致,给老夫讲讲,这个仇正初到底什么来历?你们之间,又是什么恩怨?”
嘴上不动声色,陈道成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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