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兄？”
一位同样带着黑色斗笠，坠着一根红绳，身材高大的汉子走到姬源的身边。
汉子光头顶着结疤，身上穿着一件粗制滥造的泛黄袈裟，上面还有许多缝缝补补的痕迹。
姬源有点不太敢认眼前的人，“庖兄？”
“是我。”
庖道人秉着佛宗的单掌礼，脸上挂着微笑。
“姬兄这易容之术可以啊，眉骨下榻，两肩合拢，手指都好像短了一截。却这么和谐，我在后面瞧了半天，没看出一点破绽。若非咱们事先约定好了这暗号，我真不敢来认。”
姬源开口，“庖兄也不差，一个道宗弟子生生打扮成佛宗还如此的惟妙惟肖……”
庖道人回话道，“出门在外，免不了招惹到仇家，遭人嫉恨结下仇怨。师父教我，用秃驴的身份做事，许多事做起来就不再那么为难了。”
“佛祖伟大，好德众生，秃驴们肯定也是乐意接下这些因果的……”
姬源闻言，大开眼界。
他朝着一侧努努嘴，“你那位师弟，好像就没你那么精明了。”
庖道人顺着姬源的视线看去，一边说道，“这是我这一脉的不传之秘，其他师兄弟自然不懂这些门道了……”
正说着，
最前方就传来水耀星高亢的声音。
“入河！”
扑通扑通……
一瞬间，众多强横武夫像是下饺子一样，冲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身前身后，前簇后拥着，好不热闹。
“秃驴，挡什么道？！”
身后一个手握大砍刀的威猛汉子不耐烦的推搡了一下庖道人，恐怖的力道，将原本就有点站立不稳的庖道人和姬源险些推倒。
这力道……
故意的？！
庖道人眉毛一挑，一脚就踹了回去。
砰！
那手握大砍刀的威猛汉子，整个人砰的倒飞出去。
连带着身后一排人，摔在地上。
一个个脚印从他头上踩过，哀嚎声遍地。
“他奶奶的阿弥陀佛……”
庖道人一甩袈裟，嘴里嘟囔着。
“看来这一次，不仅要防着水妖，身边的同类也得防着啊。”
姬源眼神平静。
庖道人习以为常，“水上是青州地界，水下可就不是了。”
“死几个人，谁会计较。”
说着，
两人已经挤到水边，噗通一下落入水中。
姬源看着身边一道道笨拙的白浪激流，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这入水之人中，竟有手握避水珠的旱鸭子。
天真的以为只靠一颗避水珠，就能在水中如游鱼般穿梭。
不知道是本人太傻，还是那卖避水珠的太能忽悠。
而且这样的存在，竟然还不在少数。
姬源一眼就扫到了六七个。
“荒诞。”
他的心情并没有好转多少，这般荒诞的场景更能证明，这次水下之行的竞争到底会有多激烈。
而骄虎众人，并无人前来。
因为他们刚刚获得宝地，正是要抓紧时间修行，争分夺秒。
姬源和庖道人一路下潜。
而姬源则细心的观察着周围这些手持避水珠的武夫姿态。
大多数人，都是将避水珠固定在胸前。
因为这珠子在深水中，不亚于第二颗心脏。
而避水珠的功效，更像是承担了鱼鳍鱼鳃的作用，帮助武夫呼吸。
同时经由体表的水流，会更显柔顺一些，减缓水压，让行动更加自如。
“像是一个僵硬的辅助器，或者说假肢。”
姬源看着这些人略显僵硬的动作，仿佛是见到第一次下水的自己。
不足为惧。
五百米。
鲜血开始从深水处向上漂浮。
而水中，也开始有一点点青色的荧光被点亮，将漆黑的深河照亮。
七百米。
前方突然有一道庞然巨物从身侧撞来。
深水瞬间被鲜血染红，一位位四境、五境的武夫被撞得粉碎。
漆黑的大鱼足有百多米长，好似一艘不见尽头的巨轮闯入视野。
六阶大妖，巨山鱼妖！
这是深水鱼妖，以体型巨大而著称。
姬源和庖道人对视一眼。
下潜的速度瞬间加速。
激流在身后涌动，搅动的两人哪怕已经躲开，但还是被水流带动的在水中转了数圈，才勉强稳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两只扁平如刀身的五阶水妖，从身侧袭来。
它们切开水流，带着某种直击心灵的撕裂声转瞬即至。
咔！
姬源单手握住那薄如刀刃的鱼背，将其生生停在水中。
五指猛然发力，瞬间将那水妖的背部凿穿。
水妖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可其身形，已经被姬源原地抡了数圈，在水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圆。
然后一拳打爆头颅。
姬源丝滑的摘下大妖的妖丹，翻手间就将其祭炼掉。
字符浮现，显示出水之密藏的进度。
这些时日自己潜心修行顺带着和庖道人了解古史、切磋厨艺，收集妖丹的重任自然全都落在了鬼虎侯三兄弟的身上。
三鬼也算是尽心尽力，将进度条生生肝到过半。
光是诛杀的五阶水妖就有三十头。
姬源眼角，一道金光闪烁。
他猛然看去，身侧装作是落魄和尚的庖道人，掌面金光绽放，让周围的黑水咕噜咕噜沸腾。
虽然出掌的动作或是因为藏拙，或是因为水流缘故显得迟缓。
可威力极大，
一掌打穿一只四阶水妖。
“佛宗正阳经里的正阳佛掌？！”
姬源眉头微挑。
这正阳经是青州三十六行佛宗下宗正阳寺的看家功法，至少是内门弟子才能修行。
这出身云山观的道士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佛道两宗的关系，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友好。
也不知道这位庖道人，究竟是从什么渠道找来的此法，又如何兼修两法的。
四目相对。
庖道人冲着姬源咧嘴一笑。
两人继续朝着下方潜去。
深水的激流已经彻底混乱，那些宗师在和六阶的水妖大战。搅动的整个深河都在震颤。
越来越多的人想要触及河底变得困难。
但这个距离，众人已经看见了藏在河底的湘王宫殿，一个个眼中绽放出惊人的神采。
砰。
姬源和庖道人一前一后，落在河底的宫殿石板上。
双脚抓地，让身旁的众多武夫脸上，明显更加镇定了一些。
脚下无物，连招式的发力都会受限。
夹在水流中的大多数人，和拔了牙的老虎难分伯仲。
也就是那些宗师……
姬源仰头看去。
那在水中和六阶大妖争斗的宗师，手段各异。
印照出武学异象，同时凭借着养脏神异维持与水妖周旋搏杀。水玄宗师的精血生肉，完全不输姬源昔日获得的威能。
或者说，
姬源的这项威能，更像是提前感受水玄宗师的养脏手段。
有精血打底，敢和那些六阶大妖以命搏命。
相较之下，
六阶水妖们的优势全在于皮坚肉厚，能借水流之威。再加上一手压箱底的本命神通，相较之下手段略显单一。
姬源和庖道人脚踩石板，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座雄伟宫殿走去。
大多数人的落点，都在几座宫殿附近。
拨开水流，两人提防着身边之人朝着身前进发，周身石柱倒塌，墙壁破败，哪怕经过无尽岁月和河水的侵蚀，依旧能看到宫殿广场之上，昔日的壮阔和繁华。
姬源脚踩在登高宫殿的石阶上，看着那宫殿墙壁和石柱上，依稀可见的雕琢、壁画。
活灵活现的猛兽，仿佛似曾相识。
这……
似乎和自己得到王者威势时，在黑色宫殿中所见有些类似。
无论是宫殿的形状，还是这壁画雕琢的猛兽形态。
“按理说，每位画师都有其风格。更何况是为宫廷作画雕刻……”
姬源腹诽间，和身边的庖道人走到宫殿大门前。
砰砰砰……
几位褪凡境武夫正在施展手段，朝着那石门刀劈斧凿。
门前围了不下五十人，看穿衣打扮都是渔栏的高手，彼此相熟抱团。
可任由他们使出浑身解数，都撼动不了这来自数千年前的宫殿大门。
身旁的庖道人双掌一摇，大步走上前。
双掌金光暴涨，直接刺的周围几人睁不开眼，眼见这般手段，众人立刻连连后退。
不敢招惹这位正阳寺弟子施法。
砰！
整个宫殿都仿佛在庖道人这一掌之下猛烈震颤。
有碎石渣滚落，还有白色的气泡从缝隙中升腾。
最靠近庖道人的石柱上都新添了几道裂纹。
可如此威能，明显远远不符合庖道人的预期，前者狐疑的回头看向姬源，使了个眼色。
就在众人有些气急败坏的时候。
突然间，
水底传来一声巨大的哀鸣。
头顶之上，一头巨型水妖血染深水，大片的鲜血在水中化作从天而降的深沉血雾，朝着站在遗迹上的众人洒落。
几乎同时，有三只六阶水妖惨死，大片的鲜血沉重的落下。
砸在破旧的宫殿之上。
嗡~
原本坚不可摧的宫殿，在这血雾之下，竟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姬源在血色中开启窥破，望向这周围的鲜血和建筑。
他发现，
这些六阶大妖的血，竟然被这建筑所吞噬。
“不愧是前朝王侯的宫殿，果然另有玄妙。”
姬源抬头看向上方的那些矗立在水中的宗师人物，这些昔日的世家豪族出身的高手，恐怕也是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王庭隐秘吧。
轰隆隆……
随着鲜血的浸透，巨大石门也开始猛烈晃动起来。
六阶大妖的恐怖气血，不过片刻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原本全无颜色破败石门上，凭空多出了一些血色纹路，随着这些鲜血的亮起，石门在轰然声中缓缓打开。
可外界的水流，却古怪的被这座宫殿拒之门外。
周围的武夫们面面相觑，也意识到了此行的神异。
可一个个，脸上仍旧挂着难以言明的神采。
因为透过缝隙，
这宫殿内就随意堆积着一些珠宝挂饰。
空旷的大殿两侧，待客的桌案酒杯，也都是镶金嵌银挂着珠宝奇物价值连城的上品。
可面对大开的石门，一时间又无人敢进入其中。
啪！
姬源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按住。
身后，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冲着姬源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即厚重的大手猛地发力，就要把姬源这个生面孔甩入其中。
可下一瞬，
汉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水流完全摸不清路数。
等眼前景物稳定时，
自己已经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了宫殿的地上。
啪！
一个个落脚声响起，汉子程大元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原本想要当做‘探路石’的生面孔。
脸上灿烂的笑容消失不见，唯有强颜欢笑压下心头的惊恐。
自己堂堂褪凡境武夫，又是几十年摸爬滚打在水中的渔夫。
却被眼前之人轻易的戏耍。
莫非是宗师人物？
程大元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
“没事。”
姬源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微笑。
“进来了都是志同道合的道友，一点小事，何须在意。”
“对对对……”程大元如蒙大赦，心中暗道自己竟然遇见了一个好心的‘菩萨’，还颇有实力。
这好啊，接下来的路八成能让这菩萨来抗一……
可念头未落，身边就响起前辈的声音，“道友先前闯关，也算拔得头筹，鸿运正胜，接下来的路，也全都由你来吃这第一口螃蟹吧。”
姬源的话，让程大元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
果然……
他立刻像是个霜打的茄子，耷拉下脸来。
另一侧，
两个内里套着一件蓝色妖皮内衣的青年朝着庖道人拱手，“在下冯家冯落。”
“冯财。”
姬源想起这两人的名字，青才榜七十几位的高手。
这冯家往前翻三百年，是主管一条江河的河伯司霸主，只不过青武令之后就逐渐弱了声势。
尤其是近些年，水泽精华全被青才榜的天才人杰占据。
冯家开始一蹶不振。
青州城中，有一波对青武令很是不满的人，多是两个百年前的青州‘地主’，在青武令推行之后，或被三榜天才人杰占据，或是被三十六行镇压。
地盘被几乎蚕食殆尽的人，只能守着一些不入青武令的祖产苟且度日。
这些人被称作是青城旧派。
三十六行中，同样还有一些旧派存在，都是青州曾经的地方豪强。
但拗不过大势所趋，和碍于那位昙花一现且短命的青武侯的强横，只能妥协。
而与之相对的，三十六行的大部分，还是新派行列。
旗主吴良，水玄第一的水耀星……等等这些三榜天才，都被动的属于新派。
“敢问兄台师承？”冯落朝着庖道人拱手。
“家师正阳寺火云僧，我不过是师父坐下，一个不入流的内门弟子罢了。称呼我为‘火鹤’即可。”
庖道人张口就来，显然这套说辞已经不是第一次拿出来了。
冯落兄弟朝着姬源行礼。
“敢问前辈名讳？”
“吴承。”姬源言简意赅。
那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陌生，果然不是州城人。
眼中不易察觉的流露出一抹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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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落清了清嗓子，“既然我等一起来了这座宫殿，也算是有缘了。”
“就由我给诸位讲讲，这水下宫殿的来历。”
“根据我家中的一些典籍记载，此地应该是大炎王朝十七代子孙，也是大炎王朝的最后一代王血，当世的褪凡第一人。”
“据说，此人曾在数千年前，就在褪凡境更进一步，招来了二次劫云。”
“但也有人说因为战乱和诡异，被迫终止了。”
“但私底下，湘王一直在搜寻着与褪凡境有关的大量天材地宝，因为湘王对此一直都不甘心，觉得这是他人生的遗憾。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直到大炎覆灭，都不曾断绝过。”
“只不过我大乾的师祖们，并未在湘王的王宫中寻到宝藏和其有关褪凡境的心得。所以很多人怀疑湘王将那些都带到了墓地之中……”
冯落侃侃而谈，说了一大堆关于湘王的古史。
最后开口道，“湘王的宫殿早在千年前就已经被毁了。”
“所以，这水下的王宫，很可能就是湘王为自己打造的墓地。换言之，此地的宝藏，很可能让我等在褪凡境中更进一步。”
冯落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摩拳擦掌。
程大元也不例外，追上青才榜上那些天才他是不指望了。
但能变强一些，更扎实一点。
谁会拒绝呢？
现在青州那些走到褪凡圆满，距离宗师只差临门一脚的‘普通人’，最忧心的一件事就是。
害怕自己一脚迈过去，成为人人敬仰的宗师之后。
被青才榜的天才们当豆腐一样镇压，成为其成名路上的耻辱，成为青州史上的笑谈。
“冯公子，那为何我们这宫殿之中不会有水进来？”一位渔夫开口问道。
冯落轻蔑的瞥了眼后者。
“避水大阵。”
“阵法通常是吸取灵力来维持运转的。”
“但关于灵力的来源，共有三种，其一是由阵师或者灵修注入灵力展开。其二是通过富有灵力的器物或奇石供给。第三种，是调动天地之威势，通过天地间的灵力来实现阵法运转。”
“这位湘王墓中所采用的，显然就是第三种。”
“先前一众宗师，拿六阶大妖的妖血来暂时阻隔灵气的吸取，以此松动了阵法，开启宫殿门户。”
“当然，这只是因为阵法年月太过久远的缘故……”
说话间。
冯落袖中突然射出一根飞针。
啊！
惨叫声瞬间响起。
不远处，有一渔夫悄悄走到角落，想要将一件灵器项链塞入怀中。
在场的众人皆冷言相对。
“不懂规矩。”
冯落冷眼斜视，紧接着开口道，“既然咱们一道，那我就先说下规矩。”
“此处宫殿中的宝贝，这位前辈拿四成，我们兄弟和正阳寺的高僧拿三成，余下的诸位拿三成。”
程大元顿时眉头一挑，“前辈拿四成我们没有意见。”
“可我们剩下足有四五十人，只拿三成？”
“就是。”
众多渔夫撸起袖子。
大有动手之意。
“前辈……”冯落看着周围众人，冷笑着朝姬源拱手，“您觉得这分发如何？”
“我？我可是和这位正阳寺高僧是一伙的。”
“这样吧，我二人六成，余下的诸位自己随便分。”
“这……”冯落神色难看。
“阿弥陀佛。”
庖道人行了个单掌礼，随即快步走到姬源身边。
“好！前辈的分发我同意，剩下的四成，我们靠拳头！”
程大元高呼一声。
剩下的渔夫竟然直接朝着冯家兄弟围了上去。
姬源对此，视若无睹。
这宫殿宽敞，也没有什么歪歪扭扭的地道门户。
宫殿最里面，就堆放着一个个大木箱。
里面偶有裸露，出现的都是枯萎发软的水妖妖丹。
砰砰砰……
身后的众人已经打了起来。
开始探宝的经典桥段，尔虞我诈，生死厮杀。
而姬源和庖道人，凭借着进门时漏的拿一手‘宗师’手段，成功置身事外，已经开始翻箱倒柜了。
“历经的年月太久了，就连水妖妖丹都枯萎了。”庖道人心疼的拿起烂苹果一样的妖丹，一阵肉疼。
“一箱子的四阶妖丹啊，得有一百颗。”
姬源也暗道可惜，但他翻开第三个箱子，终于发现一些还有光泽的妖丹。
“五阶妖丹……”
姬源将手伸入箱中，悄无声息的将妖丹祭炼。
枯萎的五阶妖丹，甚至连鲜活的四阶妖丹都不如。
姬源略显遗憾。
但好在这一箱都保存很好，全都是无本买卖。
水之密藏的进度条，开始瞬间快速攀升起来。
第五个箱子，是妖丹和一些水行的草药，可惜全军覆没。
第七个箱子，水之密藏增长3%。
……
姬源慢慢发现规律，越靠内，保存的就越好。
砰！
第九个箱子。
姬源看到一颗六阶妖丹。
妖丹只有拇指大小，被单独放在一个箱子中。
可忧郁般的蓝光在丹中流转，仿佛有生灵在其中飘荡，展现出它的不同凡响。
一颗品相极好的六阶妖丹，直接将进度条拉到60%。
紧接着，就是第二颗，第三颗……足足六颗六阶妖丹！
姬源看向另一侧的庖道人，同样是眼冒精光。
大颗大颗的妖丹，背其抱出来，爱不释手。
“不愧是曾执掌王朝权柄的王侯墓。”
姬源感叹。
六阶大妖的妖丹，仿佛不值钱一般被堆放着这里。
而这样的宫殿，姬源在水上看时，起码有十几座之多。
第七颗。
姬源将其攥在手中，因为害怕引来异动，并未第一时间祭炼。
看着眼前这飞升的进度条，总算切身体会到，为什么这么些人会不要命的想要钻入遗迹、宝地之中。
因为回报实在是太高了。
若要通过猎杀去堆迭进度条，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但现在，
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结束一切。
不过……
风险也同样很大，只是没有落在姬源的身上而已。
他回头看去。
冯家兄弟和那些渔夫的厮杀已经结束了。
两位青才榜七十位的骄子，浑身是血皮开肉绽。
而渔夫一侧，
原本的五十多人，只剩下三人活着。
其中赫然有先前在宫殿之外，打算把姬源当做探路石的程大元。
“前辈，我们五人来分剩下四成。”
冯落沉声道。
“好。”
姬源笑着点头，“剩下还有一些五阶妖丹，还有一些残有威能的灵器，都是你们的。”
一侧的庖道人也默默点头。
这殿中的六阶妖丹，两人自然是不会让给这些人的。
剩下的那点，
倒也无所谓，而且也很难带走，会耽误功夫。
姬源看着眼前这些人。
若是自己心生杀意，这些天才和高手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实力弱，还是不要进这种宝地、遗迹的好。风险太大。”
姬源在心中想着。
他和庖道人，在整个宫殿中转了好几圈。
也没有发现多余的玄机。
“这里似乎只是个迎客的偏殿，并无多余的密道。”姬源开口。
庖道人吐槽道，“这位湘王建造的可不是墓穴啊。”
姬源走到窗边，望向一膜之隔的深水，漆黑一片。
窥破！
姬源望穿深水，可视野还是太弱，见不到远方。
“走吧，此处应该已经没有东西了。”
姬源的话音刚落。
这座殿宇就开始猛烈的颤抖。
石柱瞬间出现无数道裂痕，轰然坍塌下来。
而姬源猛地看向堆满箱子的所在，那冯落手里，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一枚绿色的晶石。
“那是阵眼！快放回去！混蛋你个阿弥陀佛！”庖道人破口大骂。
冯落慌乱的将晶石塞回去。
但已经为时已晚。
整个大殿的顶部已经朝着他们轰然落下。
姬源看着巨大的阴影从天而落。
周身电弧闪烁，朝着角落靠去，同时双拳猛然挥出。
轰隆隆……
烟尘激荡，大殿坍塌。
莫名的激流从四面八方涌来，推搡着姬源在水流中滚动。
他不断的出拳，将身边的碎石打碎。
同时操纵着水流，将身形平稳住。
“呸……”
姬源啐了一口，终于在水中稳住。
目之所及，坍塌的宫殿已经在数百米开外的地方了。
而且坍塌的不只是他们所在的一处，几乎有好几处都被淹没在灰黑色的巨浪之中。
“我刚刚所在的宫殿，不会就是这宫殿群大阵的阵眼所在吧？”
“阵眼就那么轻易被一个青才榜七十的家伙拔掉了？”
姬源难以置信，觉得荒谬。
而眼前的灰黑色巨浪，已经将面前的一切彻底淹没。
再加上昏暗的视线，没有半点阳光。
纵然姬源开着窥破，也无济于事。
至于庖道人和冯落那些人，更是不知死活。
“湘王宫殿，不会就这么结束了吧。”
姬源呢喃。
“主人。”
低语声在耳边响起，巨大的‘黑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姬源身后。
“为我护法。”
姬源开口。
“我已经为您凿出了一个洞府。”鬼虎侯殷勤的说道。
姬源跟着鬼虎侯，游到一处山壁边缘的石洞内。
随即盘坐下来。
灵箱中的六阶水妖丹瞬间祭炼。
砰！
仿佛又一道开箱声在姬源耳边响起。
先前那古金色的五分转盘，再度显现在姬源的眼前。
古金色的圆盘快速的旋转。
仿佛将其中的陈旧也随着旋风而一同洗去。
金色越发闪耀。
渐渐的，仿佛变成映衬姬源开启王者威势时的黄金瞳孔。
古金色的圆盘悄然没入姬源体内。
砰！
一道仿佛穿越了皮肉，直击脏器的剧痛。
让姬源瞬间神色大变，冷汗如瀑。
他捂着自己的肾部，脸色煞白如雪。
仿佛有一把把尖刀重斧，在姬源的肾上刻画。
内窥己身。
姬源强忍着痛苦，观向自己的肾脏。
两颗肾脏之上，竟然有金色的纹路从底部缓缓蔓延。
“那是什么形状……”
姬源强忍着剧痛，稳住心神。
他发现自己肾中的精血在沸腾，在变化着形态。
“水之密藏……是要助我突破水玄宗师吗？”
不行……
自己还要追寻褪凡境的权柄，掌握第二大境的大王朝。
姬源咬着牙，催动着气血想要阻挠这股力量。
他用上了，以以身为器来做影响。
但结果却完全相反。
自己的气血竟然瞬间被肾脏吸收。
一道道气血，被鲸吞入金色精血之中。
痛苦越发的剧烈。
像是肾中生出了铁石，痛苦难忍。
但紧接着，
姬源就发现了不同。
金色的精血竟然在一点点的凝固，先是一个气泡，然后色泽慢慢变得暗淡，似乎……似乎化作了黑色的蛋。
蛋壳上，也浮现出如同包裹在肾脏上一样，古怪而玄奥的黑色纹路。
咔咔咔……
轻微的破壳声响起，但在姬源耳边却如同雷鸣。
一颗头颅从蛋壳中冒出。
龙？
砰！
小家伙从壳中完全跳出来，那颗似乎是龙头的脑袋之后，竟然还背着一个壳。
神兽，玄武！
姬源瞪大了双眼，难以想象水之密藏竟然是在自己的肾中养出一道玄武之灵。
宗师以五行养脏。
越好的五行之物，就能越大的提升养脏境武夫的战力。
天材地宝、五行精华……
宗师们为此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好了。
自己直接要用神兽玄武来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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