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白茸怎麽也沒有想到, 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之前尚且愉悅的心情一下消褪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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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夜放花千樹,星如雨。
借着驟然亮起的天幕,楚挽璃方也看清了白茸的臉。
之前在青岚宗時, 白茸打扮簡樸, 便并不顯得那樣出挑。這一次, 如此一看, 她身段極好,腰肢柔軟,眼如秋水,面容清純中含着一點點嬌豔。
一直有青岚宗第一美人之稱的楚挽璃, 心中陡然冒出一些不舒服。
她立于沈長離身側, 笑盈盈地對白茸道,“在說什麽退婚不退婚呀?誰要退婚?”
白茸原本一聲不吭,終于忍不住不鹹不淡道, “退了, 便沒幹系了, 不需要管是誰和誰。”
“沒幹系。”沈長離輕笑了聲, 唇角挂着一縷淡淡的笑,“倒是确是如此。”
不過漆靈山春風一度,小蒼山卧榻同眠那麽多晚, 日日接吻的關系。不過她曾在他身下, 戰栗着又哭又求他的關系。
在葭月臺時,為了求藥救那個男人,她坐在他的腿上,強忍羞恥, 顫着睫毛主動來吻他。
如今便是沒有幹系。
很有趣。
兩人身高體型差很大,他比她高了一頭, 用那雙沉沉的深琥珀色眸子俯視着她。
白茸渾身僵硬。對面男人這樣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便會渾身不自在,本能的畏懼,幾乎要戰栗。
楚挽璃看了眼沈長離,又看了眼白茸,笑着改話題道,“白姑娘今日也與人下山逛花燈?真是湊巧,與我和哥哥在這裏遇到了。”
這時,金瑜端着一碗元宵匆匆回來。
“我買元宵來了,試試好不好吃?”他看清白茸對面兩人時,本來臉上挂着的笑都緩緩凝固了。
楚挽璃也認出了金瑜,“我說怎麽這段時間怎麽在清珞峰不見金道友,原是到白姑娘這邊來了。白姑娘很好,很可愛,金道友很有眼光。”
金瑜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楚挽璃,聽了這話極為尴尬,下意識便看向了白茸,嘴巴皮子動了動了,“我……”他性子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白茸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在意。
她不傻,不會聽不出楚挽璃的有意埋汰,只是她确實也不是很在意這種低級的挑釁。
她接過金瑜手中那一碗元宵,細白柔軟的手握了勺子,輕輕舀起,試了一口,朝他一笑,“很甜,謝謝你。”
這般好的姑娘,性情溫柔平和又那樣善解人意,金瑜忍不住心頭發熱。
沈長離在一側,神情倦懶,似壓根未注意也不在意這一幕。
待白茸走過他身側時,他瞥了一眼她發上的新簪子,随意道,“舊簪子已經扔了。”他絕不會留別人不要的東西。
她發髻上依舊斜斜插着一支簪子,是一只桃木簪。
白茸下午與戴墨雲一起逛了不少首飾店,戴墨雲很喜歡這些凡間的小玩意,兩人互贈了禮物,白茸給她買了一支手钏,戴墨雲給她買了一只桃木發簪,桃木簪設計別出心裁,白茸很喜歡,當即便戴了。
白茸低垂着眼,看不清神情。過了一會,她終于輕聲道,“沈公子自己的物品,公子想如何處置便可以如何處置。”
這是下山之後,她與他說的第一句話。
兩人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雲裏霧裏,金瑜聽得迷糊,楚挽璃眉頭微微皺起。
這時,金瑜才看清楚挽璃身側那個高大的男人的面容,陡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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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個他揮之不去的噩夢。果然……他今晚陪着楚挽璃出來逛花燈了。
金瑜對上男人寒涼的眼,依舊是記憶裏那雙特殊的琥珀色眼睛,已經開始不自在了。
他開始慶幸,幸虧自己如今不打算和沈長離搶女人了,他實在不想再重溫那一天的回憶。
白茸決定不予理會,只當他們不存在,繼續該做什麽做什麽。
世界那麽小,她以後也不可能一見他就崩潰就逃跑,她也不欠他什麽。
這路那麽寬,就是給人走的。
“走吧。”她朝着金瑜笑了笑。權當沒看到那兩人,只不過一個小小插曲。
不遠處便有一個花燈攤,白茸問金瑜道,“要不要去玩一玩?”
那個攤子極為惹眼,上面挂了精巧的各類花燈,各種形狀的都有,款式較白茸以前見過的要新穎不少,白茸覺得上方的一盞兔子抱月燈做的很可愛。
攤主是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見他們停駐,便熱情招呼道,“要不要來試試?猜對了燈謎,便可以選走一個花燈。
“我喜歡這個。”白茸指着那個兔子花燈,唇彎彎的。
“姑娘有眼光。”老板笑道,“那是我今年的新樣式,僅此一個,手工繪制的燈紙,骨架也都是自己做的。”
金瑜以前從沒玩過燈謎。紅紅的燈籠下,挂着長長的紅綢帶,上面用黑墨題了不同的詩句,老板笑道,“今日我這裏是拆字猜法。”
金瑜是異邦人,漢字都不太認得全,要他猜這什麽勞什子燈謎可是太強人所難了。他愁眉苦臉,絞盡腦汁想了幾個,都錯了。白茸也猜了幾次,還是不對。
她嘆了口氣,看向那個兔子花燈,看來,今日和它是沒緣分了。
老板見金瑜生得孔武有力,便道,“可文可武,公子若是能武也行。”
金瑜一下來勁了,“武在哪呢,讓我試試。”
老板笑道,“元宵燈謎素有射虎雅稱。我這裏提供弓,十箭之內,能中靶心,便也可以帶走一盞燈。”
武竟是射箭,金瑜這下傻眼了,刀槍劍棍他都會用,但是這射箭就是他的盲區了。白茸也嘆了口氣,她便更是不會了。
金瑜實在不願讓她掃興,“你說,塵道友與戴道友會不會,不然去找他們?”
兩人正在這邊談着話,身後陡然傳來了楚挽璃清脆的聲音,“哥哥,這裏也有猜燈謎呢,這邊的燈好好看呀。”
白茸下意識回頭一看。
沈長離正站在不遠處,身姿筆挺,闌珊燈火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冷淡,似又有幾分含而不露的慵懶。
她垂下眼,正準備拉金瑜走。
沈長離随意瞥了一眼花燈攤子,他随手拎起了那張精鐵制造的弓,掂了一掂。弓拿在他修長的大手裏像是沒重量一樣。拉開後,也不見他怎麽瞄,一連五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甚至落點都幾乎重疊。
攤主忍不住贊嘆,“公子好身手。”瞧這身形氣質,估計也是從小習武之人。
“哥哥,你好厲害。”楚挽璃見到靶子,她驚喜地轉眸問攤主,“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意選一個呀。”
來燈會玩,手裏沒燈,實在是覺得缺了點什麽。
沈長離眸色微涼,他随手放下弓,擡起下颌,朝楚挽璃淡淡道,“挑。”
他性子強勢且護短,與他一起出門,便沒有拿不到最好的東西的道理。
白茸已經抿着唇,倔強地別開了臉,再也不看他,一動不動,也一言未發。
時間似乎都微妙的停在了這一瞬。
楚挽璃眼睛一亮,她本是看中了那最大的八角琉璃燈,視線轉了一圈,卻改選了那個小兔子抱月的花燈,老板用杆子給她挑下了,楚挽璃笑吟吟地抱在懷裏,雙頰微紅,“哥哥,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的。”
今日,他陪她下山看燈,又給她贏了花燈,是破天荒第一回,她極為幸福,幸福得都有些眩暈。
白茸緊緊抿着唇,神情未變。
那盞燈便這樣被選走了。
金瑜有些懊惱,哪個男人不想在自己心儀的女人面前好好表現,可沒辦法,撞上了便是撞上了。
兩人走出去一段後,他低聲對白茸道,“實是不巧,我從未射過箭。”
“嗯,我知道,假設是比刀,你定不會輸他。”白茸低聲道。
這話就說得偏心且假且沒道理了,卻聽得讓金瑜很舒心,“是。”
白茸笑得好看,唇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他忍不住再度怦然心動。
袖裏緋卻介意,剛它竟通過劍魄連接偷看到了這一幕,在內心給她傳音罵楚挽璃。
“她是不是想搶你男人。”袖裏緋道,“叫你男人離她遠一點,看着這個女人面相便不舒服。你男人贏的燈,憑什麽給她不給你,你這草包,是不是傻,你自己說要他給你啊。”
白茸低聲回複道,“他不是我男人。”是楚挽璃的男人。
她更不想為了這點東西,去卑微地求他。
沈桓玉眼裏從來只裝得下她一個人,只要她在場,他的視線,便會被她占得滿滿。
她從不需要自己開口。他贏來的所有花燈,從來都只屬于她。
……
青岚宗深處的禁地,鎮妖塔。
辭舊迎新,又是新的一年,塔內靈力波動更大。
楚複遠正站在池側,凝神看向池淵。
深淵雲霧缭繞,一池黑水之中,竟封印着一只巨大的黑蛟,無目,六角,長須,它似依舊在沉睡狀态,燈籠大的黃眸依舊閉着,只是依舊隐約發出讓人不寒而栗的淡淡低吟。
“最近,它的反應越來越明顯了。”楚複遠道。
他身側,是一個白須的玄衣老者。
六盲蛟是青岚劍宗鎮壓的妖獸,妖君麾下的一員大将,已有幾千年修為。千年前,妖界進犯時,此妖呼風喚雨,引發過毀滅數個城鎮的滔天洪水,是極為兇險的妖獸。
“好在有長離在。”楚複遠嘆道,“不知那玄天結界還能支撐多久。”
抱樸子凝神,與他一起看着池中黑蛟,竟緩緩道,“此妖蘇醒之日,可能便就是在今年了。”
楚複遠神情一變。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抱樸子道,“你速傳音于金陽宗和紫玉仙府。六盲蛟,或許會是第一個蘇醒的。”
楚複遠神情越發凝重。
千年前,為了鎮壓六盲蛟,青岚宗修士死傷慘重,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如今,它要是再度蘇醒……
他緩緩思索着對策。
抱樸子緩緩道,“那時,必須有沈長離在場。他在,則危機可緩。”
楚複遠從懷中抽出了一封信件,遞于抱樸子。
來自上京沈端,封面是他親筆寫下的字跡,給吾兒桓玉。
看起來像是一封普通的家書,講的也都是一些日常瑣事,父親對遠在道宗的兒子的關照,關懷他的身體,提及他與白家女兒的婚事,沈府父母家人的狀況。
楚複遠手心燃起淡淡的青焰,那張信紙表層竟像是蜜蠟一般,緩緩融化了。
随後,他從內側抽出一張薄薄的紙張,遞給抱樸子。
所謂家書,不過随手寫給外人看的幌子而已,防中途失竊被窺探。
內層,才是這封信件想傳遞真實的信息。
抱樸子展信一看,只有短短一行字,語氣恭謙,“殿下一直拒收消息,不敢再擾。上京有大變故,大廈将傾,望掌門可以知會殿下,勸說殿下速速歸京,從長計議。”
他們都知道沈長離脾性,卻又實在舍不得這般機會,沈端不敢過度給他傳書打擾,便只能将信息都傳遞給楚複遠。
楚複遠也沒想到,上京那一位,情況竟然惡化得那麽厲害。
當年,年幼的他修改了身份,被送來青岚宗修道,其實也是沒辦法的選擇。原本楚複遠以為不過為了躲開那些複雜的皇室紛争,還俗是遲早的事情。
卻不料他竟然根骨極佳,修為一日千裏,且道心極為堅定。
青岚宗現在也極依賴他,又恰好卡在六盲蛟蘇醒的關頭,楚複遠一時竟有些猶豫,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再去勸說沈長離。
抱樸子一笑,“你可大膽将信息傳遞于他,他定不會選擇歸京。”
他道, “沈長離轉修心法,斬斷塵緣,皆乃自願為之,他道心堅定,一念只有飛升。”
為了自己的目标,人間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與至尊的權柄,都視為無物。感情,也可以随手丢棄。過去,也可以随意斬斷。
只要是為了自己的道,這般冰冷如鐵且堅硬的心。
*
天氣寒涼,夜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青州多水,白茸與金瑜又走了一段,或許是因為之前那一出,她興致低落了不少,好在金瑜性子粗,壓根沒看出來,倒是依舊興致高昂。
“塵無念說,他們在食肆門口等我們。”白茸接到了塵無念的傳音。
或許是因為和戴墨雲終于玩盡興了。
“啊,好。”金瑜雖然有點遺憾,但是今晚和白茸獨處了那麽久,他也滿足了。
兩人正巧走過一架石橋,她忽然笑着對他說,“我似有些渴,走不太動。金道友,可以去幫前方我買一些雪泡豆兒水來麽。”她指着橋對面的那個正在吆喝的攤販。
這還是白茸今晚第一次主動對他提出要求,金瑜被她的笑容迷得頭暈目眩,當即答應了。
見到金瑜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白茸笑容緩緩消失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想要一點獨處的時候。
白茸怔怔看着天幕,漆黑的夜色裏,煙花一點點在空中爆炸開來。
燈會的保留節目,便是一場盛大的煙火。
那樣的絢麗爛漫,卻轉瞬即逝,只能存在于記憶之中。
白茸呆呆地依靠在石橋上,看着天空。
心酥酥麻麻,一陣接一陣的痛,為什麽痛,她不知道。
在想什麽,在想誰,她也不知。
她為何會這樣的難受呢。
她獨自站在橋上。遠處樹枝上,有兩只小雀兒依偎在一起叽叽喳喳,湖泊中,一對交頸鴛鴦緩緩游過。
白茸眼中不知不覺已經蔓延起了淚水,劃過兩腮,輕輕滴落在了河道之中。
…
她的氣息實在是太香甜,因此,雖然她的氣息之中混雜了一點讓它極為害怕的威壓,那水妖壓抑了很久,最終見她落了單,卻還是忍不住铤而走險,偷偷順着小河游了過來。
白茸驟然被一個什麽濕滑的物體卷住了腰,她差點失聲尖叫,低頭一看,纏在她腰上的,竟是一根粗壯的觸手,粗糙不平,全是水,是從河裏伸上來的。
她沒配劍出門,又沒修煉出心劍,和袖裏緋的劍魄連接都斷開了。
她掐了一個雷訣。可是,打在那妖物觸手上毫無反應,那兩根觸手卷住她的腰,将她拉入了河中。
白茸看不清那妖物身體,只覺極為龐大,生長着數根觸手,陰恻恻盤踞在水底。
溺水的感覺太難受,好在她修為見漲,勉強給自己掐了一個避水訣,讓自己不至于被溺死……周圍太黑了,壓根沒人注意到她消失在了橋上。
那水妖竟然還想拉着她往更深處去。
驟然之間,她腰上壓力一松,一道淩厲的無形劍氣沖入了水中,激起沉沉水花。
白茸的避水訣也被打斷,她不會水,沉了下去,大量的水湧入體內,她沉沉浮浮,整個人都頭昏腦漲。
随即,她已被一雙有力的手打橫抱起。
那水妖沒逃,竟然爬上了岸,瑟瑟發抖,匍匐而下,八條觸手跪伏在地。
它已經生出了靈性,聲音粗啞難聽,開口道,“大人……我是奉命而來。”
這個女孩靈氣太甜美了。那位被封印在深淵的大人,複蘇需要采補很多很多靈力,這個女孩,一個便可以當幾百個普通人,它本來準備自己先偷偷吃一口,随後便全給那位大人奉上,只是它沒想到,這個女孩竟然早早被人預定了。
白茸哆嗦了一下,睜開了眼,那個妖物還在念叨什麽,聲音卻像是被掐住了一半,陡然戛然而止。
沈長離看了它一眼,随手斷掉了它方才碰過白茸的那兩根觸手。
水妖哆嗦着,剩下的觸手捂着自己的腦袋,意料之中的劇痛卻沒傳來。
男人傳音已迸入它的顱內,淡淡道,“留你一條命,回去報信。滾吧。”
白茸嗆了水,一直在咳嗽。
抱住她的男人手臂堅實有力。白茸被他抱在懷裏,又輕又軟的一小團,她的衣裳和發都被打濕了,柔順地縮在他懷裏,咳嗽到兩頰發紅。
男人溫涼的體溫,透過一層薄薄的衣裳傳遞而來。他打橫抱起她上了岸,施了個訣,給她烘幹了衣裳,大手順着她纖瘦的背脊撫過,給她順氣。
白茸視線一陣清晰一陣模糊,眼神終于對焦,便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正低垂注視着她。他人性子冷,睫毛卻生得長而密,垂眼看人時便顯得很專注,仿佛眼底只有她一個。
白茸覺得很羞恥,又怎麽都掙脫不開他,腦子也嗡嗡的,她看着他,竟忍不住脫口而出,“沈桓玉!你放我下來。”
他垂眸看着她,唇角挂了點冰冷的戲谑,“嗯?不是沈公子了?”
煙花陡然在兩人頭頂炸開,光影明滅中,他神情沒有往常那麽冷,深濃的琥珀色眸子低垂着,瞳孔中映着兩個小小的她,下面是筆挺的鼻梁和薄紅的唇,阿玉偶爾不自覺笑起來時,便會是這種神态。
和記憶裏的那個人何其相似。
花燈火光下,那個捧着她的臉,霸道地讓她看清他模樣,不準再将他與別人認錯的少年。
她癡癡看着他,一秒也不願錯過。
可是,那點煙火很快徹底消失。世界恢複了尋常。
“你方才,在看誰?”她的下颌陡然被一只冰涼的手擡起,用了幾分力氣,弄得她下颌有些生疼,他垂目看着她,聲音極輕。
那不是白茸看他的眼神。她在透過他的臉看別人。
白茸已經随之徹底清醒了過來,他不是沈桓玉,是沈長離。
她別開了視線,低聲道,“謝謝沈公子方才的救命之恩。我還要去找朋友,現在,能否放我下來?”
沈長離神色未變,已瞬間抽手。在他懷中,說這樣的話,提起別的男人,已嚴重犯了他的忌諱。
白茸差點摔倒在地,她踉跄了一下,終于站定,理了理自己的鬓發,神情還是很僵硬。
他剛救了她,按她的禮節,需要至少與他客套幾句,白茸不知道該說什麽,想着便随便撿了一句他可能愛聽的,“你……剛是與楚姑娘在附近游玩嗎?”
沈長離壓根沒回答,側臉更為冰冷,他朝着她笑了笑,似乎饒有趣味看着她,“我做什麽,需與你彙報行程?”
不遠處,金瑜拎着豆兒水,在橋上徘徊,叫着白茸名字,“白姑娘,白姑娘?”
金瑜買完水,回來一見白茸不見了,橋梁依稀有妖氣,如今見白茸全須全尾地出現了,他方才松了一口氣,把豆兒水遞給白茸,“沒事吧,剛吓我一跳。”
“沒事。”不用再和沈長離獨處,白茸神情瞬間自如多了,簡直從未覺得金瑜這麽可愛過。
“怎麽了?”金瑜見她鬓發和面頰都濡濕了,他從袖子裏翻來翻去,找了一塊手帕,遞給白茸。
她接過手帕,擦了擦臉,朝金瑜甜甜一笑,“謝謝你的手帕,我們走吧。”
高大的男人立于橋頭,青衣烏發,肩背筆挺,眉眼骨相疏冷清絕。
他遠遠看着他們,欣賞這一幕,竟輕笑了一聲。
“沈……沈道友。”金瑜不知怎麽又遇到了他,而且楚挽璃還不在。
他看了金瑜幾秒,似有種居高臨下的玩味,“就是你,與我寄了挑戰狀?”
明明這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金瑜以為他都不記得了。
金瑜硬着頭皮道,“是。”
這麽多年,沈長離接到的比試邀約數不清,他從沒理會過。金瑜自然也知道這一點,當時腦子一熱,便寫了那個挑戰狀,如今面對面再見這個男人,多年前可怕的記憶又開始緩緩浮現。
之前,霍彥與他說,要他最好離白茸遠一點,不然,一定會後悔,金瑜一直覺得只是霍彥無聊的玩笑。
他方才覺得,沈長離看起來對白茸也并不見得多在意,沈長離這樣的男人,不可能不知道該如何取悅心儀的女人,不過看他自己願不願意而已。
他對白茸,更像是在看一只可愛好玩,可以随手逗逗的小寵物。
既然如此,那為何如今又忽然提起這個挑戰狀?金瑜想不明白。
沈長離的性子便就是這般的琢磨不透。
“可以,最近有空,我應下了。”
“你想用什麽比都可以。”他唇微微勾了勾,“或者…就用刀,何如?”
“我封掉靈力,陪你玩玩。”
他如此說着,視線卻落在了白茸身上,狹長眸子攝住了她,眸光似有淡淡的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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