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用力一捏。
“啊!”
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汉子满脸痛苦,痛呼出声。
“妈的,谁敢......”张诚神情阴狠,脸上的刀疤抖动起来。当看到出手的人是周青时,脸上却是换了一副面孔。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阿青兄弟啊。”
听到张诚这么客气,旁边那个准备对周青出手的汉子动作一顿,拳头没有挥下去。
“快放手!我的手要断了!”被周青捏住手腕的汉子嚎了起来。
“你先放手!”周青沉着脸。
“放!放!”汉子松开了手。
“怎么?这个老...人家是阿青兄弟的亲戚?”张诚见周青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记得这条街摆摊似乎不需要经过野狼帮的允许吧?”
周青沉声道。
“本镇的人当然不需要,但是这个老人家是隔壁村子的,那就不一样了。”张诚笑眯眯地道。
没有徐林在旁边撑腰,他虽然还是忌惮周青身上白云武馆的皮,但也不至于在小弟面前怂了。
站在周青身后的阿婆见状,轻轻地拽了他的衣角,显然不希望他跟野狼帮的人起冲突。
“阿婆,你不用怕,没有这样的道理。”周青示意阿婆让他处理。
“按你的说法,我家之前是采桑村的,搬到镇上不到两年,应该也不算本地人了?
是不是等我破关成了武者,还得向你们交摊位费呢?”
周青此言一出,张诚三人瞬间变了脸色。
“阿青说笑了,既然这位老人家跟你有关系,那咱们怎么好意思收钱呢!”
张诚笑着道。
“阿青兄弟还真是天赋异禀啊,没想到你才进武馆没几天,就有信心破关了吗?”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周青态度强硬。
只要是在镇上,别说张诚了,就是张剑也不敢对他出手。
至于镇子外面,进了山有了青丝蛊的协助,炼皮境武者又如何?
便是白云武馆里面炼肉境的师兄,面对大天龙的毒液泡手,依旧疼得龇牙咧嘴,浑身打颤。
青丝蛊搭配毒素,对上炼肉境不好说,但是对付炼皮境的武者,还是手拿把掐的。
尤其是昨天青丝蛊进入成熟期之后,今天一觉睡醒,周青明显感觉力气大了许多,同样的睡眠,精力异常充沛。
原本干完活第二天肌肉会很酸痛,现在一觉睡醒,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既然如此,那就祝阿青兄弟早日破关了。我们走!”
张诚笑容不变,冲着身边的两个小弟一挥手,扭头就走,倒是十分果断。
“好孩子,老婆子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你没有必要惹上这些人的。”阿婆满脸担忧,她看得出来,周青是在唬人。
“阿婆,您先坐。”周青扶阿婆坐下,替她收拾被踢翻的菜篮子。
......
“他妈的!周青这个小杂种,不知道哪里来的银子学武。真给他翻了身,以后还不得骑到老子头上!”
离开集市的张诚脸色阴沉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地。
“诚哥,三爷不会就是被这小子阴死的吧?不然这小子哪来的银子?他那个烂赌鬼老爹可是刚死,卖蚕丝的钱又被三爷......”
张诚身后的小弟小声开口。
前些天张大海突然发了笔横财,连喝了几天大酒,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当时他们就推测,是张大海把周先推塘里淹死了。
这么看来,张大海的死有可能跟周青有关。
“不管是不是,得让这小子知道厉害。要不我们找机会把他给做了!”刚才差点被周青捏断手腕的汉子恶狠狠地道。
“你他妈脑子进浆糊了啊?!前几天老三才死,现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在镇上动手万一被发现,到时候别人还以为老三是我弄死的。”
张诚一巴掌拍在了汉子的头上。
“诚哥,我最近可是听说了这小子每天都能带回不少毒物,现在是顿顿吃肉,日子别提多滋润了。真要是给他破了关,成了武者,咱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吧。”汉子又道。
“都把招子放亮点!等这小子进了山,到时候我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张诚冷笑。
“没问题诚哥,到时候我要把他的手脚都打断!”汉子眼中杀意毕露。
......
......
另外一边。
“今天卖不了菜,我得找其他的活做了。”
阿婆将被踩烂的菜叶子都小心地捡进菜篮子里,佝偻着腰,挑起了担子。
“阿婆。”周青看着阿婆跛行的单薄背影,胸口发堵。
刚才帮阿婆收拾摊子的时候,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
他了解到,原来阿婆早年间是浅川郡一户豪绅家的工女,专门从事纺织、缝纫等工作。后来被地主家的大儿子看上,做了通房丫鬟,却不料被几个妾室联合起来,污蔑她私通家丁。
最终她被打断了一条腿,赶出了郡城,一路讨饭去了县城,在县城嫁给了一个猎户。
本来日子也能过,却不料某天那猎户上山打猎,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只能靠着纺织,缝纫,替人浆洗衣物,将儿子拉扯大。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大了,浅川郡闹了饥荒,瘟疫横行,她只能带着儿子逃荒到了南黎郡。
等她在南黎郡下面的平安县城落了户,儿子却被强行征兵进了顺天府军,一场天花又带走了年幼的孙子,儿媳悲伤过度,自此缠绵于病榻。
却不料短短半年后,儿子的死讯传了回来,他在与五溪山蛮族的大战中战死,连抚恤金都没有。
儿媳闻讯,恸哭而亡。
后来,她被县城的恶霸盯上,只能逃出县城,流落到了黑山镇附近的采桑村。
由于年纪大了,做事没以前利落,所以纺织、缝纫的工作自然干不过年轻妇女。只能将别人看不上的荒田边角整理出来,种些小菜,外加上替人浆洗衣物过活。
最近,没有浆洗缝补的活可做,整理好的荒田边角也被收了回去,所以她才将最后一点新鲜的小菜拿到镇上来卖。
却不料被张诚几人找上,要收取摊位费。没钱给就把她的摊子给掀了,几篮子菜踩烂了大半。
刚才她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周青要给她钱,她不收。
要买她的菜,她却说,从来不卖坏的菜给别人。
周青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她。
“好孩子,去吧。”阿婆走到半路,回过头来,满是风霜和皱纹的脸上,冲着周青露出了笑容。
周青感觉胸口发堵。
他突然快步上前。
“孩子,不用担心我,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你的时间还长。”阿婆语重心长。
“阿婆,您没有亲人。我的爹娘都死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想给您养老。”
周青神情恳切。
“好孩子,这怎么使得?”阿婆眼眶发红,不敢相信。
“在我已经撑不下去的时候,是您给了我一个窝头。一饭之恩,我没有千金相酬,那就以半生奉养当作回报。”
说着,周青跪了下来,给阿婆磕了三个头。
“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家人。”
“起来!快起来!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阿婆抹着眼泪,用力地扶起周青。
“走,阿婆。咱们回家。”周青替阿婆提起了菜篮子。
“回家...回家。”阿婆不住地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我没听错吧?”
“阿青要奉养那个漂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窝窝头?”
“一饭之恩,千金相酬,半生奉养......”
看热闹的行人们不禁啧啧称奇。
这样一个世道,竟然会有周青这样的人存在。
有人觉得他傻乎乎的,多了一个累赘,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是,不论是觉得周青知恩图报,还是觉得周青傻的人,心里可能都不会否认,他们希望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人。
......
......
下午,周青前往白云武馆练习桩功。
“呦!文怀兄来了!”
刚一进院子,徐林便迎了上来,笑呵呵冲着打招呼。
“阿青。”
“周师弟。”
在场的学徒和师兄们,大半都跟他打招呼,就是没说话的,也冲他点头示意。
“徐师兄,什么文怀?”周青一脸懵。
“阿青今天做的好大事!一饭之恩,千金相酬!比起前朝义薄云天的宋文怀,也不遑多让啊。”徐林的笑容亲切了许多,称呼也从周师弟变成了阿青。
“徐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周青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来,今天师兄我亲自指导你。”
徐林满脸笑意。
“那就多谢徐师兄了。”周青抱拳,尽管他更想跟魏红玉学。
“你的桩功还没练到家。”
此时,一个平静悦耳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魏红玉从后院走了出来。
“大师姐。”周青连忙冲着魏红玉抱拳行礼。
“嗯,开始练习吧。”魏红玉微微一笑。
“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动作要标准,但是身体不要太硬。”
“对,记住这个感觉,用心去体会。”
“调整呼吸,努力感受‘气’的存在。”
今天的魏红玉似乎格外地认真。
【进度:入门(79/800)】
一下午的时间,周青的白云桩比之前多增加了一倍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