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方面。
第24装甲掷弹兵师弗朗茨少将一大早就抵达了卡林诺夫卡,在随军牧师设置的简易灵堂里看到了放了一天已经有些浮肿的伦道夫少将的尸体。
“可怜的伦道夫,”弗朗茨在结束默哀之后微微抬头,看着伦道夫的脸,“我知道他想学在加洛林战役里一直冲在最前方的那位年轻的埃尔文,所以把司令部推到了非常靠近前线的地方。”
装15师参谋长说:“节哀顺变,我听说您和师长在军校时是同窗。”
“我比他大三届。”弗朗茨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过去的事情了,而是把话题转向今天的战斗,“我接到报告,部队现在被地雷迟滞了?”
装15师参谋长:“是的,居然在距离城市五公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地雷,应该是昨天晚上埋的。”
弗朗茨少将:“你没有留下监视敌人的部队,所以才会出这种问题。怎么,被敌人的新式坦克吓破胆了?”
参谋长表情立刻局促起来:“这……”
弗朗茨少将:“听说是一辆涂成白色的特三四坦克?”
“不,我记得不是,颜色应该就是普通的安特军保护色涂装,”参谋长举起右手,食指一边在空中画圈一边回想当时的情景,“战术编号是422,编号旁边还画着一匹白马。另外,无线电天线上还有一面又脏又破的旗帜。”
“又脏又破的旗帜?”弗朗茨少将重复道,“这是一个具体的形容,还是有特别的含义?”
参谋长:“具体的形容,就是安特帝国的国旗变得脏兮兮的,有很多血污在上面。”
弗朗茨少将一边用马鞭拍打着掌心——很多容克贵族军官就算不骑马,也会带一根马鞭,以取代文明棍。
据说容克贵族用这种方式把自己和新兴工业贵族区分开来。
弗朗茨少将一边拍打掌心,一边嘀咕:“血污,脏兮兮的旗帜,坦克上的旗帜脏和破都可以理解,血污是怎么来的?坦克也飙血吗?”
参谋长只能摇摇头。
弗朗茨少将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去管这些:“你被坦克吓破了胆,仓皇的退回了卡林诺夫卡,甚至没有留下监视敌人的部队,导致敌人重新布雷。事后会追究你的责任。”
说着弗朗茨做了个手势,于是他的副官立刻递上一朵白花。
弗朗茨把白花扔进伦道夫的棺椁,转身向外走去。
灵堂右边就是现在装15师的师部,有一扇小门直接连通。
弗朗茨进入小门,来到地图跟前,用马鞭拍着地图上:“洛克托夫!现在由敌人名声大噪的白马将军镇守。
“这个白马将军,之前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我们与安特军的交流活动中,却一次次的痛击我军!
“情报部找不到他在大学的名次,最近十五年从苏沃洛夫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前一百名里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我们优秀的军官团是被一个差生打败了吗?
“这简直匪夷所思!就像一个下士可以统领整个普洛森帝国一样可笑!”
说完弗朗茨少将又用马鞭敲了几下地图。
地图室里的参谋不管是15装的还是24装掷的都沉默不语表情严肃。
弗朗茨少将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就是要干掉这个所谓的白马将军,粉碎安特帝国的抵抗意志!就像我们要——我们要迅速的占领他们的首都圣叶卡捷琳娜堡一样!”
“帝国万岁!”弗朗茨少将的副官喊了一句。
“万岁!”其他人赶忙跟上。
“好了!”少将竖起手里的马鞭,“现在排雷的工作进度如何?”
“敌人的雷场没有火力掩护,工兵认为到十点半可以开辟出安全的前进通道。”
弗朗茨:“好,在那之前继续对洛克托夫进行炮火准备。炮兵的弹药在路上堵了那么久,该消耗一下了!”
之前因为对安特帝国的路况缺乏足够的准备,普洛森的大军一度因为堵车,大炮和炮弹根本跟不上突击前锋,所以装甲部队一直都靠伴随的自行迫击炮打进攻战。
但开战已经十六天了,普洛森军已经拿下了一些火车枢纽,靠着铁路运输,堵车的情况终于得到缓解。
现在的普洛森有充足的炮弹。
弗朗茨少将一下令,马上有参谋去给炮兵打电话。
少将继续观察地图,然后突然用马鞭拍了一下513防空炮团的标志:“防空炮现在是架设状态吗?”
“是的。”15装的参谋长答道,“昨天我让他们选择好的阻击位置展开了。”
“太远了,距离前线太远了。让他们进入行进状态,我会在亲自进行前线侦查之后指定布设位置。”
15装的参谋长大惊:“您也要亲自去前线吗?”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要清楚的、清楚的掌握一线的地形!我如果是个集团军司令,那我大可以把亲自掌握地形的任务交给
少将说完顿了顿,加了句:“当然,我不会像伦道夫那么急切和激进,我会和师预备队在一起。至于伱们,装甲兵们!”
房间里几个装甲兵校官都一起立正,高昂着下巴。
普洛森帝国的装甲兵制服比一般部队要黑,而且领章从军衔章换成了骷髅标志。
少将:“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在雷区通路开辟之后,单独前出。”
“不是让装甲掷弹兵向城市挺进吗?”一名装甲兵少校疑惑的问。
少将:“不不,被地雷迟滞之后,我们已经很难在上午攻占城市了,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击杀这位白马将军!
“他昨天消灭了我们这么多坦克,劣等民族都很容易得意忘形!他现在一定以为他们天下无敌!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损失了百分之十的坦克之后,释放烟雾撤退。敌人一定会追出来!我们预计在这个位置伏击他们!”
少将用马鞭用力拍打地图上的120高地。
“我会亲自为防空炮选好发射阵地!在加洛林,我们用88炮阻止了加洛林的装甲反突击,消灭了大量的B1重型坦克。我们将会——重现这一辉煌!”
————
7月8日1130时。
敌人的第二次炮火准备终于结束了。
T34坦克的成员们从防炮掩体里出来,开始检查自己的坦克。
坦克在重炮轰击中,震波可能导致坦克内壁的表层崩落,这种崩落大部分时候不会损坏坦克的机械设备,对坦克内的人员却是致命的。
所以炮击的时候一般成员都会离开坦克,只有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在坦克内躲避——两害相权取其轻,坦克内还是比趴在外面安全。
213号车的车组一边检查坦克,一边闲聊。
装填手阿列克谢(这是个常见的名字):“我不明白,我们的新坦克对敌人是碾压式的,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敌人的炮兵距离我们顶多十几公里,半个小时就冲过去了!不,15分钟就冲过去了!
“把炮兵扬了就不会这样挨炸了!
“多少人因为这个炮击丧生啊!”
车长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将军有自己的考虑!”
“什么考虑?敌人根本打不穿我们!我们就应该冲过去!你看,我们一辆车有40发穿甲弹,算两发干掉一辆敌人的坦克吧,这就20辆了!
“我们冲过去,敌人400辆坦克就完蛋了!然后再用高爆弹炸掉他们几百上千的卡车,我们就能给博格丹诺夫卡解围!”
“阿廖沙!”车长提高音量,“你在说什么啊!你还能比将军了解敌人吗?”
装填手抿着嘴:“他自己倒是冲上去,我听422车的机电员说,他们打死了一个将军呢!为什么不带着我们一起冲嘛!”
“因为当时,你在尖叫‘我中弹了啊啊啊’。”驾驶员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每次我们被普洛森人的炮弹打中你就会大呼小叫。我要是将军也不带你这样的人冲锋。”
装填手阿列克谢分辩道:“我真的觉得我中弹了!身体像是被人捶了一拳!”
“哦对对,敌人的穿甲弹隔着60毫米的倾斜装甲打到了你身上。要我说,你也叫阿列克谢,将军也叫阿列克谢,你是不是勇气都被将军吸走了?”
“我……”
“嘘,将军来了!”
说完车长首先在坦克上站直了身体,高昂着头颅看着远处开过来的422号车。
和普通型号的T34不同,将军的座车脑袋大一圈,看起来更加威武。
当然最威武的还是将军本人,他上半身露出炮塔,扶着炮塔舱盖,目视前方。
一面红旗在将军后方的通讯天线尖端迎风飘扬。
213车组高昂着头颅,像等待检阅的士兵那样对将军行注目礼。
将军的坦克开过去后,装填手首先开腔:“我可听说了,将军的坦克冲锋的时候,他要在炮塔上探头,感受迎面吹来的风!”
车长骂道:“你个蠢货,那是在观察敌人。你当车长就知道了,不探头屁都看不到,要不是我要管瞄准,我也探头!”
“将军不用管瞄准吗?”装填手问。
“他那辆车是观礼车,是从装甲教导队来的亚历山大·叶菲莫维奇教官当炮手,不用将军自己瞄准!”
“哦,这样啊。”装填手点点头,又问,“为什么将军的坦克要挂红旗?昨天不还是一面旗吗?”
驾驶员笑了:“你刚刚又是听这个说,又是听那个说的,怎么到这种关键问题上,就不知道了呢?告诉你吧,将军那红旗,是专门染的,代表他手下牺牲的每一个人。
“将军还说:‘终有一天我也会血洒战场,红旗上有我血染的风采!’”
驾驶员学得惟妙惟肖,仿佛罗科索夫将军真的说过这话一样。
“真的呀!”装填手阿列克谢看向将军远去的方向,422号坦克已经被掩体挡住了,但红旗依然清晰可见。
这时候,他们这个排的排长跑过来:“修士听到了敌人坦克的引擎声,战斗准备!进入掩体!”
213号坦克并没有无线电——这是排指挥车才有的东西,所以排长要这样跑过来通知他们。
车长大喊:“都听到了!快快,收起工具箱!进入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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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