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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1章 冰洞與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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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冰洞與魚

    柳扇一路跑回房間。

    暖氣驅散外面帶來的寒意,讓浴衣上的濕潤感更加明顯。

    他微微喘息,在壁爐旁蜷曲着坐下,火焰的溫暖彌漫全身,炙烤着濕潤的衣物與肌膚。

    随着水汽蒸發,緊繃感像面具一般覆蓋身體。

    柳扇揉揉肌膚,感覺松快些。

    剛才的驚慌感消失,他自已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突然逃走,只是某個瞬間,對危險的預警遠高于理智,本能地逃開,如今回想,又看不真切了。

    身後傳來輕輕的推門聲,柳扇側頭看向窗戶,黑黢黢的玻璃反射着屋內的光景,在他身後,謝聞逸推門而入,越走越近。

    謝聞逸低頭見柳扇仍穿着剛才溫泉裏的浴衣,拿起毛毯披在他身上,“坐在地上會冷的。”

    火焰炙烤感消失,更柔和的暖意蓋住身體。

    “有火。”柳扇說。

    牆邊的壁爐,燃燒着帶着淡淡香氣的木材,煙氣順着煙囪流出,屋內只有純粹的暖。

    謝聞逸摸上柳扇的頭發,已經被烤幹了。

    他想說什麽,卻只吸入一口帶着暖的空氣。

    剛才在溫泉裏,謝聞逸能看出柳扇那瞬間的迷茫與動搖,他像個苦苦等候的垂釣者,灑下無數香甜魚餌,吸引、等待、捕獲自已那條心心念念的魚兒。

    可就在快要成功的一瞬間,那條魚反身甩尾,一溜煙潛入水中。

    有失落與遺憾,可更多的,是重整旗鼓的鬥志。

    他還可以繼續等待。

    于是,謝聞逸也沉默地挨着柳扇坐下,一起擠在壁爐前。

    窗外的雪花在黑色幕布中飄零,屋內搖曳火光,兩個人相聚取暖,貼得很近。

    “柳扇...”謝聞逸的聲音從側面傳來,能感受到言語間的吐息,卻好像遠在天邊。

    柳扇回過頭,恰巧謝聞逸也看向他。

    謝聞逸瞳孔裏跳躍着火,臉被火光染上躍動的暖黃,使得肌肉的細微動作更加顯眼,他臉頰旁的肌肉輕微起伏,似乎想說什麽。

    “什麽?”柳扇問。

    謝聞逸突然湊得很近,微微偏頭吻上柳扇嘴唇。

    被暖氣烘烤得柔軟幹燥的唇瓣對突如其來的觸碰十分敏感。

    觸碰到同樣幹燥的嘴唇,有種直抵顱骨震顫般的癢意。

    柳扇倒向鋪滿地毯的地板。

    在身體落地前,謝聞逸的胳膊橫插進柳扇背部與地板的間隙裏。

    柳扇後背是稍稍淩空的。

    “去床/上,地上涼。”謝聞逸久久凝視着,只說出這樣一句話。

    柳扇沉默着爬起來,躺在酒/店/床/上。

    “明天去滑雪嗎?”謝聞逸問。

    柳扇耳朵輕顫,“可是我不會。”

    出發前還興致勃勃,臨到了,卻莫名生出恐懼,害怕自已會出糗,覺得難以适應露天的場所。

    “以後就會了。”謝聞逸說。

    “那...試試。”

    沉悶的聲音響起,謝聞逸嘴角帶起笑意。

    壁爐裏的火吞噬完柴禾,暖黃的光歸于黑暗,直到白晝照亮餘燼。

    柳扇改不過來生物鐘,在早上謝聞逸叫他時,不耐煩地用被子蒙着頭,“難道雪道中午會化嗎?!”

    那倒是不會。

    不過柳扇也沒磨多久,在酒店送來早餐時,就起了。

    “走吧。”吃完飯,謝聞逸帶柳扇到雪場下。

    柳扇望着山,忍不住發出一聲嘆。

    蒼綠與霧白交替構成山的顏色,最頂端仿佛沖破藍天。

    一種闊然之意自柳扇胸腔中升起,然而,詞窮的他卻只能感嘆一句,“好高啊。”

    謝聞逸笑意加深。

    換滑雪服時,柳扇看見個熟人。

    帶着職業化笑意的張助理提着箱子出現在房中,他恭敬地向謝聞逸致意,而後看向柳扇,“這是滑雪服。”

    柳扇嘴角拉平,接過衣服。

    謝聞逸彎腰将滑雪板給柳扇扣好。

    滑雪板扣上,柳扇擡了擡腿,向下墜的力道和不靈活的阻礙感讓他覺得擁有了一副沉重的新肢體。

    之前的擔心在事件真實發生後消散無蹤。

    “劃上去然後再滑下來嗎?”柳扇馴服着自已的雙腿,轉頭看向高聳的山頂,又看了看雪杖,問出一句讓謝聞逸和張助理兩人都忍不住笑出來的話。

    謝聞逸還稍微收斂點,不細看,看不出來。

    張助理則明顯很多,“柳少爺,您是打算明年回家嗎?”

    柳扇對與雪相關的知識缺乏,但這兩人的反應讓他瞬間意識到自已問了一個笨問題,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架勢,喊道,“謝聞逸!”

    “不是的,有纜車。”謝聞逸帶着柳扇向前走,一直到能看見纜車的地方。

    柳扇再次發出一聲嘆。

    柳扇坐上纜車,輕微的失重感後,身體淩空,他漸漸攀升到高處,看見廣闊的雪原,凍結的河流如灑在雪地上的碎玻璃,在光照下有種耀眼的光輝。

    冰面上有人坐着。

    “那是在幹什麽。”柳扇問。

    “冰釣。”謝聞逸答。

    人擁有一整片廣闊的天地,手持魚竿,等待捕獲冰洞下的魚,而在厚重的冰面下,魚也擁有一整條河流。

    表面上看,垂釣者用一根細線捕獲魚兒。

    可魚卻什麽也不用做,就能讓擁有一整片天地的人安安靜靜地待在狹小冰洞前。

    魚甚至不需要鈎與餌料,它僅僅需要存在。

    “冰面破了怎麽辦。”柳扇盯着看了好一會,再次疑問,“就掉下去嗎?”

    謝聞逸好笑,本想認真解釋,冰面很厚很結實,但卻調笑着,“對,就認栽,掉下去。”

    “那好危險。”柳扇感嘆。

    這麽冷,一旦掉下去,就很難游起來了吧。

    “那是釣魚人願意承擔的風險。”

    纜車越升越高,那個垂釣者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柳扇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別處。

    白茫茫的雪國,比他想象的更加壯闊。

    落地之後,張助理也跟了過來。

    柳扇站在雪道起始點,不怎麽敢向下滑。

    他怕把人鏟飛。

    于是柳扇四下張望,發現雪道上根本沒什麽人。

    他鼓起勇氣,握緊雪杖,輕輕一推。

    摔倒了。

    柳扇立刻回頭看謝聞逸,本以為會看見調侃的笑,可謝聞逸臉上只有平靜,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他只說,“再試試。”

    雪地松軟、滑雪服也有緩沖,并不痛,柳扇爬起來,在謝聞逸的指導下盡可能平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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