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唐吃了几串，感觉有点饱就放下了。
“糖糖，你不吃了吗？”问的是唐时尧。
她摇了摇头，“不吃了，一会儿要睡了，吃太饱会睡不着。”
她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今天累到了。
唐时尧摸了摸她的脑袋，手一顺下来就把她面前的烤串全拿走。
“你不吃给我吃好了，别浪费了。”
“哥哥，你能吃得下这么多吗？”她瞪着惊奇的大眼睛，好心奉劝了一句，“小心吃出大肚囊。”
“什么大肚囊，你哥哥我永远不可能有大肚囊，我今晚大概率是要通宵了，趁现在补充能量刚好。”
“为什么要通宵？”
“有事呗，你乖乖去睡觉好了，哥哥赚钱给你玩。”
唐时尧自觉避开关于苏家关于今天之事的所有话题，不想让她想起任何的不愉快。
可白唐多聪明啊，一个转念间就明白他为什么通宵，但她没有说出来，他们是为了她好，那她好就好了，其他的无需多说。
季初将罐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我送糖糖回房。”
“行啊，等会儿再下来陪我喝酒。”
“不来了，你自己喝吧。”
唐时尧顿住，一个人的烧烤，一个人的啤酒，还有一个月亮，难不成他要学李白对影成三人？
他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烤串不香了。
白唐身上没有沾染上油烟，只是洗了脸刷了牙就爬上床。
“阿初哥哥，你回房吗？”
他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不回，等你睡着了我再回。”
“嗯。”
她没有矫情地说自己没事，他是她的人，她喜欢依赖着他，有他守着她很安心，她需要这份安心才能入睡。
有他的气息萦绕，她果然很快就进入梦乡。
季初对自己身上的油烟味皱了皱眉，小心地放开她的手，轻轻地帮她盖好被子，离开了。
快速地又冲了一次澡，刚掀开被子准备上床，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
刚走进白唐的房间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她的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冷汗，整个人陷入在噩梦之中醒不过来。
“糖糖……糖糖……”
他连着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白唐的双手揪住身下的床单，揪得紧紧的，手背上的指骨凹陷，现出分明的印记。
她又梦见今天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坏人，他们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一点，可凶恶阴冷的表情一点也没变。
他们的手朝她伸过来，这次没有人救她，他们的手碰到她的脸上身上。
她没有被绑着，她拼命地扑腾，拼命地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指甲在他们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这并没有让他们停手，反而更加激起他们的凶性，他们笑得更加可怕。
“不要……不要……”
她明明喊得很很用力，可是一点都不大声；她明明挣扎得很用力，可是他们的手还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变得小小的，她的身体也变得小小的，连她的声音也是稚嫩的……
不，这不是她！
不对，这是她，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十五年前的她，是四岁时候的她。
她被他们拎着丢在树林的草地上，像今天那样一步步地朝她靠近。
有人从身后拿石头砸了他们一下，趁他们分神的瞬间她跑了，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累了，跑不动了，不知道躲进了一个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摇摇晃晃的，撞得她脑袋疼。
“糖糖……”
季初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她听不见他的声音，感受不到他的触摸，她陷入了一个感受不到他存在的世界。
他强硬地掰开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一下，又一下，他咬得一次比一次重，她的指腹上很快就印上一排排的牙印。
在季初崩溃之前她终于醒了，她大汗淋漓地慢慢掀开沉重的眼皮，只来得及喊了一声“阿初哥哥”就晕了过去。
医生的一番检查过后，说，“唐小姐没什么大碍，她只是太累了，精疲力尽，睡一觉醒了就好。”
“你确定她没事？”
在见过她被噩梦困扰的样子之后，季初怎么也无法放下心来。
“她像是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等她醒了好好安抚，身体上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好，多谢。”
他蹲在白唐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放。
季初苦笑，他对自己还是太有自信了，他以为他的一番操作之后她做的会是春梦，最终却还是噩梦，还是对她伤害这么大的噩梦，那个人，真该死！
送医生出门的唐时尧去而复返，见到季初的样子微微动容，“你准备在这儿守着她吗？”
他见过庄严肃穆的季队长，见过脸皮厚到把人气得牙痒痒的季队长，见过一掌就能把人拍扁的季队长，见过各付面孔各种各样的他，唯独没见过他这么小心翼翼脆弱的样子。
“嗯，我守着她，一步也不离开。”
唐时尧不再说什么，轻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守候，或许是因为白唐真的累了，这回噩梦没有再次来袭，她睡了一个好长好长的觉，醒来却依然疲惫，恍如隔世。
一场噩梦让她记起了些以前的事，她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会忘得那么干净了，那样不好的事如果她不选择忘记，她不可能明媚地长大。
如果不是这次同样的经历，她不会受到刺激，可能永远都不会记起来。
季初第一时间凑上前，“糖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了不舒服？”
她想摇头，刚晃动了一下才觉得头有点疼，想说话，刚蹦出一个“阿”字才觉得喉咙干涩得难受。
他给她喂了水，“不急，慢慢说，我在呢。”
她看着他眼底浅浅的黑眼圈，才发现每次她最需要他最想见他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在她身边，然后对她说“我在呢”。
有他在，全世界都安心了。
“我睡了多久？”
“再几个小时就满一天一夜了，这下说你是小猪你没话说了吧。”
他说着轻松的话活跃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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