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
“小！小！！小！！！”
“开大！开大......”
“开小！开小.......”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
很明显，这里是赌场。
一阵比一阵高的声浪，几乎能掀翻了屋顶。
浓郁的汗臭味夹杂着各种熏香，以及这火热的气氛，都让人头晕目眩，忍不住上头。
唐景年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拥挤的人群，周围的赌徒一个个都脸红脖子粗的，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赌桌。
自己坐在正赌桌前被人挤来挤去，桌面上杂乱的摆着碎银和铜板。
显而易见，他现在是个烂赌鬼。
唐景年快速的扫过整张赌桌，将眼下的情形收入眼底。
他身前的桌面上画了2个圈，一个圈里写着“大”字，另一个圈里写着“小”字，两个圈里现在都堆满了铜板，里头还夹杂着几粒银角子。
这一桌就是猜大小，规则也很简单，没那么多花样。
荷官将6个骰子放在骰盒中摇晃，停手之后让人猜骰子的点数，15点过半，过半则大，未过半则小。
他所在的这张赌桌旁挤满了人，左右的人将他夹在中间，对面的荷官脸上带着笑，一边摇骰子一边高声呐喊，将气氛炒的更加火热。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唐景年被裹挟在其中，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睛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荷官的手上。
嗯？
“开！”
“开！”
“开！”
“开咯！”
随着荷官的手抬起，大家能清晰的看到桌面上6粒骰子的点数。
1,2,2,3,5,3，16点，小。
“好！！”
“赢了！我赢了！”
“是小！”
“怎么会是小？”
“呸！晦气！”
“我就不信了，继续压大，下一把，下一把肯定开大！”
“我还压小，今儿的运道就在小上。”
“……”
很明显，原身这把的运气不佳，这一局他输了。
赢了的人欢呼着朝着桌面伸出手，输了的人唉声叹气，只怪自己这把运气不佳，咬牙切齿的掏着兜，又摸索出几粒铜板来。
有的人行动果决，下一局还不等荷官摇骰子，就恶狠狠的将手里的铜板抢先压了上去。还有人盯着桌面犹豫不决，将手里的铜板捏的紧紧的，直到下一场即将开始，这才抢在开盒之前，将自己手里的铜板压了下去。
等到这一局开完之后，唐景年站起身推开周围的人挤出去，脚步匆匆的走向后门，借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整个赌坊。
赌坊还挺大，光这一间房里头就摆了十几张桌子，这边都是玩骰子的，有猜大小的，也有猜单双的，另一间屋子里是打马吊和推牌九的，院子里还有斗鸡斗蝈蝈的。
这里是赌场的一楼，在这里头赌的大都是穿着粗布短衫身形瘦弱的汉子，也不知是气氛实在热烈，还是已经将衣服都输掉了，好些人都是裸着上身赤膊上阵，像他自己这样身上穿着长衫的少之又少。
至于二楼，唐景年从记忆中得知，原身也没上去过，也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形。
通往二楼的台阶上，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不仅看顾着上楼的通道，同时也虎视眈眈的盯着楼下的人群。
出了后门，唐景年随大流找了个略微隐蔽的地儿，对着墙角撩起袍子下摆，就开始解决人生大事。
一排排的汉子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沿着墙角七零八落的站着，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股冲天的尿骚味儿，随着热风四散开来，格外的惹人嫌弃。
“我说，你们要撒尿能不能走远点？”
“那恭房就在前头，你们多走几步能死人呐！”
守在后门的汉子，捂着鼻子抱怨的别开脸，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众人充耳不闻。
唐景年的耳朵灵敏，能听见离赌场远一些的另一头传来的动静。
几个烂赌鬼之间不断拉扯间的话语，全都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走吧，先回家去吧，咱们手里的钱都输完了，等下次再来。”
“不不不，我还有钱，我还有钱，我还能继续！！”
“你已经输完了，赶紧滚吧！！”
“不！不行，李兄张兄你们刚刚也看见了，上一把我赢了这么多，我就是一时运气不好，这样，张兄李兄，你们借点钱给我，等我赢了一定双倍奉还，不，三倍，三倍给你们……”
“你可拉倒吧！我们自己都没钱，哪里还有钱借给你。
我要是手里有钱，当然是自己进去搏一把了，还能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走走走，赶紧走，咱们回家去吧。
还有啊，你这人连家里的房契都输掉了，要是借了钱给你又输了，那你还能拿出什么来还？”
“呸！我不可能输！下一把，我一定会赢！
我还有，还有，对，我还有女儿！！等我卖了她们就有钱了！”
“卖女儿？你疯了！！”
“我没疯！我马上就要赢了，等我翻本了就好了，对，我还有女儿，输了就拿我女儿抵账。”
“唉唉唉——你神经病吧你？！”
几个人拉扯间离这里越来越近，唐景年就见着一个双眼混浊脸色蜡黄，衣裳上打着补丁的瘦弱汉子，一阵风似的刮过来，从后门冲进了赌场后门拐角的小房间里。
片刻后，里头传来了说话声。
“卖女儿？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赌场可不是那丧良心的地儿，逼得人卖儿卖女的。
走走走，赶紧走……”
“大哥，大哥，你行行好！就收了我女儿吧！”
“唉~你这人，你这人怎么就说不听呢？咱们这儿可是正经的赌场……”
这话听的唐景年都想笑。
赌场还有正经的呢？
进赌场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良心”这两个字跟他们就不沾边。
完事了，唐景年系好裤腰带，在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通，才找到个荷包。
解下来放在手里一掂，唐景年就知道里头没什么货了，打开一看，里面就剩下几个铜板。
看样子，今天原身确实是赌运不佳，手里的钱已经输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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