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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5章 她和太阳一起离开了
    “现实很残酷,但也很真实,”爱米琳的脸上漾开哀色,眼神又重新坚毅起来,“我们只能背负起所有,坚韧地继续顺着曾经共同奋斗的方向走下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雷古勒斯只是兀自摇着头,她给了他那么多保命的手段,危机时刻触发的门钥匙,还有那种假死的魔药,藏有暗格的盒式珠宝……

    她费尽心机救下了他,怎么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西弗勒斯不会叫这种事情发生的……还有不高兴……小巴蒂,小巴蒂他也……”

    “我们都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可它快得猝不及防……”

    听到小巴蒂的名字,西里斯情绪激动起来,“还有那个小克劳奇!海伦斯和奥塔曾经对他那么好,家族也和魔法部关系密切,他居然也是神秘人的走狗!还打伤了奥塔公然搜查……”

    莱姆斯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注意旁边神色黯然的奥塔。

    激愤地牵到了伤口,西里斯疼得说不出话来,詹姆斯歪在轮椅上,喑哑地接着往下说。

    “我们亲眼看着她下葬,她那么爱美的小姑娘,当时几乎是遍体鳞伤……那时候普林斯教授病得起不了床,棺材是莉莉、奥塔和爱米琳替她挑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后面发生了什么雷古勒斯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那天的天黑得很早,她和太阳一起离开了,从此他的世界,重新沉寂于黑暗。

    原来这就是光啊,温暖,明亮,转瞬即逝,可触而不可及。

    从前他以为他们无缘再见,后来峰回路转,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他们再见一面。

    他挣脱了身上的枷锁,以为从此他的人生只属于自己,更属于她,可是世界上再也没有她了。

    命运兜兜转转,终不肯给他们一个圆满。

    月华笼罩在窗棂上,像她温柔的眉眼。他突然遮住了窗,清辉倏忽从房间里消失,快得就像他的光从生命里湮灭的速度一般。

    雷古勒斯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屋里,从此不再愿意见任何光线。

    月光、日光和星光,又或者灯光、烛光和火光,所有的光打在他身上,就像深深割开他的心脏,洒上一层层盐。

    历经九死一生,她是他存在在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可现在这意义也被剥夺了。

    他没怎么流泪,只是茫然,仿佛灵魂也跟着她离开了,世界上只剩下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行尸走肉般活着。

    或许他本不该被门钥匙救起,如果长眠于湖底,是不是就能早点与她在天国相遇?

    雷古勒斯自嘲地勾起嘴角,大概是没有机会了……像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只配魂归地狱,只有像她那样纯洁的灵魂才有资格住在天堂里。

    他开始恐惧,恐惧一切。

    他恐惧光,因为光就像她本身一样;他恐惧清醒,清醒于他也同噩梦一般;他也恐惧沉睡,因为沉睡的梦里总是她鲜血淋漓的模样。

    他时而看见海伦斯倒在自己面前,可他却无力回天;时而他受人操控,无法自抑地亲手对她举起魔杖;还有时会梦见满脸憎恨的小姑娘,字字泣血地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为什么和杀害她的凶手同流合污……

    一遍遍重复着不可改变的宿命,他抗拒入睡,因为每一场梦境里都救不了她;可也期待入睡,因为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她。

    睡眠,于他就像鸩酒一般,不论入梦还是醒来,都不过是新一轮无休止的痛苦的开端。

    雷古勒斯前两个月微微圆润的脸颊迅速干瘪下去,他放纵自己日渐崩坏的健康,每一丝身体的病痛都叫他欣喜,因为只有这时候,他心中那搅动的痛意才能减缓一二。

    他封闭了自己的一切感官和思想,像个任人摆布的傀儡。无人递来饭食,他就像不知饥饿一般失神,西里斯塞给他食物,他就机械地一口一口吞咽,无人叫停,就不懂得停止。

    心如已死之灰,身如不系之舟。

    “雷尔,是我的错,是我提议更换保密人,被残害的人本该是我……我求你不要这样,你恨我,骂我,打我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像一个眼神空洞的阴尸一样……”

    “恨你?”雷古勒斯微微抬起头,没等西里斯为弟弟这小小的回应高兴,他语气平淡地继续,“如果我恨你,她能回来吗?”

    西里斯僵在原地,又嚅嗫着唇,卖力搜刮着每一个能让他燃起求生欲的理由。

    “神秘人,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起,雷尔,难道你不想为海伦斯复仇吗?”

    以仇恨维系的一生,注定是一场悲剧,可如若没有精神支柱,人又将何以为继呢?

    雷古勒斯只是呆滞地看着远方,“没有用的,她离开了,就是永远离开了……”

    劝诫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可是雷古勒斯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直到,听到了那个低沉的声音。

    “听说你不想活了?”

    西弗站在他背后,脸上带着尖利的讥讽,把一个玻璃瓶甩在他面前。他黑亮的眼睛像闪光的黑曜石一样,在幽暗的环境里熠熠生辉。

    “我并不关心你想不想活着,活的快不快乐,但海伦斯一定希望你活着,我只要她如愿。”

    西弗扭曲的脸上是恶劣的笑意,“你寻死觅活也好,不吃不喝也罢,这都不重要,我会用魔药吊着你最后一口气。这魔药,你看是识时务些自己喝,还是让我亲自动手灌喝。”

    雷古勒斯的目光扫过他微卷的黑发,掠过他黑得纯粹的眸子,颤抖着身体,落下泪来。他抓起那瓶魔药,仰头饮了个一干二净。

    西弗来过一次后,雷古勒斯在吃饭喝药上自觉了不少。西里斯觉得自己找到了诱哄雷古勒斯的关窍,他每天掐住点来,开场白都是:

    “你想知道海伦斯的什么事吗?”

    几个养伤的病人轮流过来,刮肠搜肚地想一些海伦斯的事情来。一个故事能换这小伙听话地吃一顿饭或喝一瓶药,就像拿胡萝卜吊着懒驴拉磨一样,将就着生活一天天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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