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薇莱去道成林找到了一个极好的观测地点，她提着一盏烛火，带着那个简易的天文望远镜，一看就是一整晚。

    期间就用那暗淡的烛火来照明，在自己厚厚的笔记本上记录观测的结果。不知不觉，太阳的霞光从遥远的山头冒出一点金红色来。

    薇莱遗憾的看了一眼那金红的霞光，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城内去。期间……居然也遇上了前往教令院的艾尔海森。

    他颇为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你一夜没睡？”

    他不理解。

    薇莱也不理解他，回道：“有什么问题吗？”

    “恕我直言，这种状态会让你身体状况变得糟糕，时间久了甚至会短寿。”

    薇·寿数长久·海妖·莱：“无所谓，得到我想要的结果，那么一切都好。”

    这句放到常人耳朵里都要被惹怒的话居然在她这里毫无效果，艾尔海森冷静的评价：“你可真是合格的学者。”

    不，比起合格，这种昼夜颠倒都不在乎的热情甚至有些可怕。

    一想到偶然翻阅明论派的期刊杂志时，几乎每隔着一两期就能看见薇莱署名的文章，还皆是有不少东西的内容……即便是惯来处变不惊，他也实实在在被惊到了。

    薇莱·格尔顿整个教令院都算得上闻名的科研能力，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薇莱理智地回：“谢谢。”

    而后便是一阵无言。

    两人意外同路，但因为莫名其妙僵住的氛围，一路上除了这样无意义的寥寥数语，根本就是安静地出奇。

    “格尔顿学姐。”距离教令院还有大约二十米的时候，艾尔海森骤然出声，“你也没必要非得给格尔顿先生报告我的近况，你不情愿，你的‘照顾’对我来说也是困扰。”

    薇莱转头看他：“那可不行。”

    “为什么？如果你只是不想让格尔顿先生失望，我也可以写信告诉他，我并不需要这样的‘照顾’。”他说。

    “可是，我的大部分研究设备全部握在导师手上。”她幽幽地说，“那是有钱也买不来的东西，导师带着去做研究了。还说如果没有定期收到我的信件，只会认为我肯定在敷衍他，他生气就晚回来几天。”

    那是薇莱结合星际时代的知识，在做素论派学者们的研究对象的那些年捣鼓出来的东西，耗费了她好大心血。

    因为过于好用，这一次大工程，院里出资用每个月三千万摩拉的价格借走了。

    虽然不缺钱，但是本着没有人会嫌进账多的原则，她同意了。

    被借走了之后，她才从导师那里知道原来这项大工程的时间这么久。

    导师也许不在乎这一两天——反正是院里出钱。

    但是对于狂热的学术分子薇莱来说，无亚于晴天霹雳。

    ……问就是后悔。

    谈及此事，艾尔海森居然从她毫无波澜的眼中看见了隐隐的挣扎。

    艾尔海森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退了一步，“我们可以指定好时间，你没必要突然到访。”

    他明白格尔顿先生的一片好心，但是他这位弟子……确实在无形之中给他增加了不少麻烦。

    薇莱犹豫片刻：“……也行？”

    商定完具体的时间，艾尔海森为了不引起侧目，先她一步进入了教令院。

    但是，即便如此，不久之后，知论派还是有很多面孔围上来，暗戳戳的和他搭话。

    不相熟的同学好像完全没看见他的抗拒，挤眉弄眼地问：“艾尔海森，你有薇莱学姐这么个姐姐你怎不早说啊？”

    旁边的人附和道：“就是啊，薇莱学姐平时怎么样，她对你好不好？”

    “她喜欢什么啊？身为她的弟弟你肯定知道吧？”

    “拜托了，艾尔海森，不，海哥，请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薇莱学姐的联系方式吧！只要你肯帮我，我们这辈子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被层层环绕的艾尔海森：“……”

    ——姐姐？

    他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姐姐?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只是离开了一天吧？这是发生了什么传出来的离谱谣言？

    这种窒息一般的热情，让他一个理智的学术分子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眼看着就要被耳边聒噪的声音吵到立刻转身走人。

    正在此时，台上的讲师咳了两声：“上课了。”

    身边的聒噪这才停歇。

    回去之后，艾尔海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制了一个降噪耳机。

    想到薇莱·格尔顿那张堪称祸国殃民的脸，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的想：还好他提前走了一步，这种过于惹眼的人……以后还是离远一点吧。

    不过，他并未澄清有关于“姐弟”的谣言，因为如果澄清，他恐怕会遭遇比现在猛烈百倍的各路麻烦。

    姐弟？

    无所谓了。

    他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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